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蒖蒖留意觀察林泓握刀,發現果然是牢而不死,軟而不虛,硬而不僵,神態輕鬆自若,勝似閒庭信步,切出的食材均勻細緻,與他操作時的姿勢一樣美。
極少數時候,蒖蒖也會看出一些疑似紕漏,例如:「老師,你腹部現在離墩超過了半尺,不符章法。」
林泓未抬眼簾,按自己的節奏閒適地將菜切完,讓蒖蒖看依舊完美的作品,才回應:「你練到我這樣也可以不顧章法……我就是章法。」
林泓的書房整潔雅緻,窗外植有幾竿翠竹,紗窗時見竹影搖曳。窗下設几案擺棋盤,另一側書案上設筆、筆格、硯、硯滴、墨和鎮尺,另擺著一個青瓷小香爐,終日焚著他精選的沉檀或自己合的香。室中還掛著一幅他自己所繪的畫:風日水濱,碧桃滿樹,柳陰路曲,一名美麗的女子在河畔翩然回首,左手向後伸,手腕上戴著一個翠綠的鐲子。她雲髻峨峨,衣袂飄颻欲舉,似將凌風而去,而美目朝身後顧盼,有依依不捨之狀。
林泓每日在一樽青銅四方瓶中插花,奉於畫前。閒時常駐足於此,長久地凝視那幅畫,有時手中還攥著一塊翠綠透亮的石頭,他的目光便徘徊於畫中女子的手腕及那塊翠石之間。
蒖蒖偶然窺見,不免好奇,私下向辛三娘打聽,林泓畫中女子是誰。辛三娘說:「哦,那個呀……是臨水夫人,送子娘娘。」
臨水夫人名為陳靖姑,是閩南一帶道家信奉的救助難產婦女和送子注生之神。但這個答案很令蒖蒖意外:「林老師不曾婚配,為何會供奉送子娘娘?」
辛三娘遲疑一下,然後道:「反正公子遲早是要娶妻生子的,先供著,有備無患。」
這理由實在牽強。蒖蒖見她顯然不欲明說,便又去問阿澈,阿澈也有明顯的猶豫,最後給了一個不同的答案:「公子畫的是洛神。」
「真的?」蒖蒖不太相信。
阿澈這一回十分肯定地頷首:「當然是真的。」他手指畫中女子,「你看看這姿態,凌波微步,羅襪生塵,不是洛神是誰?」
蒖蒖仔細端詳,也覺這一說法比送子娘娘更合理,遂又問阿澈:「老師為何要供奉洛神?」
阿澈道:「公子是才子嘛,就像曹子建那樣,肯定都喜歡洛神……也許,每天供奉,洛神會令他才思泉湧?」
見蒖蒖還在對著畫像愣怔,他以手肘碰了碰她:「你也去拜拜吧,請洛神保佑你不那麼笨,早日學得一手好廚藝。」
蒖蒖瞪了瞪他,但等阿澈離開後,還是悄悄朝畫像拜了拜,輕聲祝禱:「請洛神姐姐保佑我,在問樵驛學習順利,明年入尚食局,找到我媽媽。」
從此每天向洛神姐姐拜一拜,複述一下同樣的願望也成了蒖蒖的習慣,也更主動地幫林泓清理書房。她見林泓插花用的青銅四方瓶廣覆紅斑綠鏽,瓶內綠鏽更是幾乎長滿,心想老師愛潔淨,花瓶鏽成這樣一定是阿澈偷懶,沒好好清洗,遂在林泓外出時自己取出花瓶,用醋反覆擦洗,將外部洗得相當光亮,又伸刷子入瓶內,把瓶壁綠鏽去除,刷得乾乾淨淨。
所以林泓回來時面對了一個近乎嶄新的青銅花瓶。他轉首看向蒖蒖,似綠鏽上身,臉色有點綠。
蒖蒖眼睛閃亮,目光熱烈地在他面上逡巡,想找到他驚喜的痕跡:「老師,這個花瓶……需不需要我再洗洗?」
林泓的情緒在心中排山倒海般迅速轉換,最後他看著蒖蒖那隱含期待的目光,壓下了快要湧出的呵斥,不動聲色地應道:「不必洗了,這花瓶上千年來從未如此乾淨過。」
倒是阿澈怒視著蒖蒖,將要斥責,但一個「你」字甫出口即被林泓喝止,然後命阿澈將花瓶送入庫房,另選一個汝窯花瓶過來。
蒖蒖有些疑惑:「老師不喜歡我洗花瓶麼?」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