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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為何,司儼就是想即刻啟程回姑臧。
原因自是不必說。
是因為,有一隻小小的嬌鳶一直在他的心頭撲騰著雙翅,直擾得他無法理智。
司儼因而回道:「孤還有政務在身,今夜就要回宮處理。」
長史見司儼態度堅持,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華貴的軒車已然停在了郡府之外,擦黑的天際仍在降著小雨,待啟程不久後,司儼坐於其內,卻漸漸覺得頭有些泛痛。
待他扶額之後,亦覺額前有些滾熱。
種種症狀都表明,他竟是發熱了。
司儼卻苦笑了一聲。
瘋了,他簡直是瘋了。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竟是完全喪失了理智,只是為了能儘快地見到那個小姑娘,冒著雨也要連夜趕回姑臧。
而他適才在糧倉淋雨,卻完全是在理智的驅使下,而做出的行為。
他是為了保住那些糧谷,順便還存了,讓在場諸人將他愛民的名聲傳一傳的念頭。
這無外乎是一種,以犧牲自己為代價的政治伎倆罷了。
路途中,雨勢復又漸大,車馬難行。
在未入武威郡時,一行人只得就近尋了個館驛暫歇一夜。
待司儼從軒車而出後,為首的侍從也得見,他那面色稍顯灰敗,明顯是突患疾病的模樣。
侍從因而為司儼尋來了醫師,醫師亦為司儼開了副褪熱的湯藥,司儼沉眉冷目地飲罷那藥後,還命侍從:「雨既是停了,尋人快馬加鞭跑一趟姑臧,告訴王后,孤明日午時便能回去。」
侍從雖覺司儼此舉頗為怪異,卻還是依著君王的命令,恭敬地回了聲諾。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客房後,司儼疲憊地闔上了雙眸。
他適才雖然飲完了湯藥,卻仍覺頭痛欲裂,身上亦無任何氣力,若這時有人要害他,他還真不一定能敵得過。
且他貌似也許久都未生過疾病了。
自他九歲後,他若患疾,身側也無任何人照拂。
當然,他也不需要旁人的照拂。
這般想著,司儼因著湯藥的緣故,漸漸地進入了夢境——
夢中的他,又回到了十餘年前的徐州。
在徐州的那兩年,也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兩年。
父親司忱拋棄了他和母親翁氏,他也因而變成了將軍府內地位最低的奴僕,同母親翁氏為那徐州牧一家,做著最粗鄙的活計,亦任人肆意踐踏侮辱。
翁氏是個很美麗的女子,司儼那時年歲尚小,他並不知道,那徐州牧每每將視線落在他母親的身上時,都帶著某種醜惡的覬覦和垂涎
雖說他少時的生活遠不及現在養尊處優,但父親在未拋棄他和母親之前,也好歹是那徐州牧手下的得力愛將,他也能時常吃到那些味美的醬肉和各式各樣的葷食。
但自司忱拋妻棄子地投奔閼澤後,司儼在做奴僕的這三個月內,連半絲葷腥都沒有沾過。
徐州牧憎恨司忱的背叛,他為了羞辱他們母子,亦只許他二人吃些餿飯和剩菜。
司儼那時要近身伺候徐州牧的小兒子,他每每看見同他歲數差不多大的男孩能夠大快朵頤地食肉時,便異常地羨慕。
翁氏見過司儼垂涎的目光,也偶爾聽過他的抱怨。
她看著仍在長身子的兒子越來越枯瘦,就連臉頰的肉都呈了往裡凹陷的態勢,也自是很想讓司儼能有機會吃上一些肉來補補身體。
可她和司儼,是叛徒的妻子和子嗣。
她們沒有月俸,徐州牧肯賞她們一口飯吃,便已然是一種憐憫。
翁氏是個極聰慧的女子,她亦早便看清了那徐州牧的心思,只是她也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