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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目不斜視地從眼前跑過,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卷著細雪的風,像是隻在草原縱情馳騁的獵豹。兩個安保人員踉蹌著追上去,壓根趕不上那人的速度。
沒時間再磨蹭了,他收回目光,循著車票上的編號找到自己的車廂,推開門,一股陳朽的味道撲鼻而來。
「操。」他捏著自己鼻子,低罵了一句,回頭憋足了一大口氣衝進車廂,立馬開啟車廂玻璃,冷風簌簌灌了進來,沈凜大口喘氣,等味道散去了些這才開始好好打量自己即將蝸居六天六夜的地方。
這是個兩人住的車廂,對面那邊還沒人來,沈凜在兩邊挑了個看起來稍微乾淨的床鋪,把書包掛在床架上。床單髒得厲害,不知道什麼湯湯水水的灑在上面,深深淺淺斑斑點點,看得沈凜眉頭越皺越厲害。
他深呼吸再呼吸,這才說服自己接受現實,拎起床單丟在地上,從揹包翻出一件白襯衣鋪在褥子上,儘可能得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白襯衫的範圍裡,蜷縮成一團,輕輕閉上眼睛。
胃有點疼。
就在這時,火車忽然動了起來,沈凜爬起來,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站臺離自己越來越遠,視野被漆黑和星點微茫的燈光所侵佔,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得以徹底舒緩。
終於離開這兒了。
這輛從京城前往俄地的火車將持續六天六夜,任那兩位「社會精英」再怎麼能上天入地也想不到他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會搭上這輛火車。沈凜得意地勾了下唇角,他要儘量少出車廂,好在只有六天,稍微補充下能量就行,不至於餓死人。
沒多久他就疲憊地睡著了。
半睡半醒間,他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凜緩緩睜開眼睛,腦子迷濛了一瞬,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
四目相對,兩人眼裡都有些愕然。
那人退了一步,坐回對面的床鋪上,神色淡淡地看著沈凜。
沈凜愣了一下,看清那人的五官後,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眼睛一點點瞪圓了,一些話到嘴邊滾了兩圈,燙嘴似的又被他嚥了回去。
沈凜猛地將頭撇過去,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心裡砰砰直跳。糟糕,這人不是那那那——在站臺被追,還被按在地上的人嗎?!怎麼跟自己一個車廂,他到底是什麼人?好人?壞人?站臺的工作人員為什麼要追他?他會不會害自己行蹤被發現?這一路這麼長時間,萬一他起了歹心,想劫財怎麼辦?
沈凜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他約莫二十出頭,人高馬大,眉目英俊冷清,剛才被按在雪地裡,上身的襯衫濕了大半,此刻半透明地貼在瘦削結實的身體上,襯得肌肉線條非常漂亮。
身材很好嘛。
沈凜有些嫉妒地想。
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沈凜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神經緊繃地注意著男人的動作。
他從上了車開始就坐在床邊,像是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身子板硬朗,繃出筆直的弧度,面色冷凝,只是經常會用深邃的目光看著自己。
但熬著熬著,越來越疼的胃讓沈凜冷汗淌了一身,他咬著牙,渾身發抖。
對面傳來窸窣聲響,他敏銳地睜開眼,沁滿冷汗的額頭被一隻溫暖的大掌蓋住,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生病了?」
沈凜心裡的委屈一股股地往上湧,被他強行嚥了下去。
「我沒事。」沈凜咬牙說。
「你在發抖。」
沈凜:「別說了。」
他撐起來去翻揹包找藥,手下沒穩住,揹包掉在地上,倒出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腳背突然被厚厚的書脊砸了一下,晏修一低頭一看,是本厚得能砸人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