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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邈如何了?」
程邈在牢裡,有人按趙高的劇本,順著他談天說起。時不時感嘆自己是個不識字的大老粗,每每說些若是會識字認字的願望出來,勾的程邈蠢蠢欲動,當即要教他學小篆。
那人見到魚兒咬餌,再接再厲,苦惱小篆複雜,不易學。
程邈住的單間並不是普通牢房,他臨牆的高窗窗欞,是趙高命人特地刻的隸書字型。
那人得了指示,也不管是不是白日說夢,指著地上月光打下的殘影對程邈道,你瞧,這像不像你教與我的那字?
一事要成,當然是天時地利人和。為引發程邈造字,人為也要加速灌溉造出這三要素來。
趙高興奮道:「內史果真有了啟發,之後若再多加推動,這事必然很快便能成。」
趙政尤愛她侃侃而談,自信狡黠的模樣。臉上閃著微光,眸內滿是對明日的憧憬。她原本是應被除掉的障礙,不應存於世的另一個「先知」,但陰差陽錯,他動了心,她沒動,便再難捨得。
趙高拱手,「或許大王,也可寫一份出來,內史也可少走些彎路。」
「好,」趙政抬她的手方一觸到,便輕輕挪開,談到隱匿在人群中的「另一人」,「那人至今未出,你往日要多加防範。」
她對這點表示無比贊同,現在那人龜縮不出,槍口找不著對手,就挺磨人的。
趙政掃視那方案几上的書,見是他們常用的穴點陣圖,出手便要取。趙高眼尾頓暗,手臂夾帶的涼風劃過臉頰,熟悉的顏色一晃而過,還沒說話,一張紙便孤零零從書裡掉出,晃蕩幾圈,正面著陸。
畫上的人,是左伯淵。
景淳上門時,隱昭也在,兩人相談甚歡,對畫作各有獨到見解。隱昭便拿筆畫了左伯淵,並對隱昭之畫工幾番提點。
隱昭是為趙成所畫,上回趙成知他畫技神速進展,苦求隱昭畫一張師父,也好在蜀地為師父供一張牌位,睹畫思人。
景淳對左伯淵算是老相識,兩人在楚國便有交往,當下應了隱昭,繼而要為這畫做些修改。
故人遺像重現,趙政眼眸刺痛,一句嫉妒言語脫口而出,「你這是打算為他守至河枯地裂麼?」
趙高知他誤會了,但強行解釋還不如徹底劃開兩人分界,遂不多加辯解。
她不言,算是預設,趙政頓時要笑出聲來。這個木頭腦袋,還真是一點也不開竅,認了一個,便妄用一生來念。
「朽木,」趙政低嘲,「難道他還會知?」
「我並未想讓他知。」趙高抬眸看他。
每次提到左伯淵,氣氛便會劍拔弩張,趙高垂下眼眸,「臣之私事,不勞大王費心。」
她對人可真是內外有別,趙政氣結,面上立馬附上一層冰霜。
屋外,趙父似乎下值回府,看到尉仲,即時互為問候。走近的腳步聲愈發清晰,趙政腦中閃過無數畫面,她與左伯淵並立而行,與左伯淵親吻。然後,畫面一轉,畫中人成了自己和她
「趙高,」他冷眼出聲,「莫不是你以為,寡人此番便罷了?」
他做了如此多,豈會被一個故去的人唬到退縮?!
屋外,趙父叭叭的腳步聲和尉仲隨起的喚聲一齊響起,人影橫斜,就要進屋。
趙政勾唇一笑,登時抓住她的肩頭帶到眼前,不顧她猝然還擊,堅決吻上她的嘴。
尉仲:大王和先生?
趙父:大王和吾女?
這吻來得突然,去得快速,趙高打在他腹上的手掌力都未消,兩人便已分離。
夠了,只要該見到的人見到了,就足夠了。
趙政戲謔看著她,回頭望著屋內瞠目結舌的趙父和尉仲,一副「事實就是爾等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