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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考慮,確實,除了正月那場煙花,鹹陽的熱鬧都沉在下方。倘使轟響震天動地,稍有個什麼言論,人心便會帶跑偏。
「大王認為再來一次焰火如何?」夜晚兩方一起響,分不清哪裡是哪裡,上次有了經驗,黔首必然會自己將響動往神明身上靠攏。
她問完看向趙政,進殿後,除了間隙有他一句單字回應。這會他坐在上首,不見有任何反應。
「此事可行,」狗東西一開始就在騙他,什麼僅為他才會奢靡的焰火?趙政筆下未停,筆桿點了點鄢城公文,「治蝗的公文送來了,你看看。」
趙高上前翻開,這公文是太守發來的捷報,水利竣工,淇水回升。不僅鄢城農田灌溉得已改善,城中旱井也湧出水來。
趙政所記得的,在這幾月發生的蟲蝗之難,堪堪避過。
「淇水一通,日後會開水路,」趙政道,「鄢城之困不消多時,便可解圍。」
他接著批覆筆下的公文,「說吧,你如今已有四個件事可求,我應你,任何皆可。」
包括,人。
趙高闔上公文,拱手道:「焰火之約時,我想請大王日後可容秦墨一條生路。」
不自量力。趙政嗤笑,「你難道不知,事物更替,本就有消有長。寡人從不曾刻意剔除墨家,此間不過是墨家後繼無人,自然消亡。何以需寡人『容其一條生路』?」
趙政:聽聽這狗東西說出的話,連事由都未弄清,便一盆髒水往他身上潑。
趙高微怔,「可是,左伯淵。」
「左伯淵?」趙政怒極反笑,「你也盡知前事,難道就不曾好好回憶,左伯淵上一世究竟如何?」
她怎麼會知道左伯淵的未來?趙高想。說她瑪麗蘇也好,聖母也罷,給墨門求情本就是在賭,不想看秦墨消失,弟子泯然眾人,更不希望後世關於墨家只剩下些隻言片語。
秦墨衰微,為不可挽回的頹勢。這不過是蚍蜉撼大樹,藉機一搏。能不能做到,做到多少,她已經不管了。
趙政看她該明白的事一個勁兒的糊塗,立即想剖開她的心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才由此讓人一而再再而三,陷入誤會。
前後種種,真是奇恥大辱!
他起身,繞過書案,「墨家信,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寡人也可,但必是皆為寡人之國土臣民後。便是寡人有意與墨家,七國雜湊之勢也不會長久。到時,你認為,秦國該如何處之?」
他現在重讀史書,再看自身,已明白散珠成串不過早晚。一如周朝大勢,而後分裂。
「至於,左伯淵,」趙政一身傲然,「寡人上一世只知其在皇陵未成時,便銷聲匿跡。那時墨家弟子自顧不暇,無人知他下落。」
趙政所說,她無法不信,也無法盡信。若是左伯淵自願隱藏於市,多得是法子。可他並不是逃避懦弱之人,怎會在秦墨最需要他的時候,舍下眾人?
趙政說到此處,轉過身盯著她的臉,那笑意始終不曾達到眼底,「如今你既然有意於他,寡人便成人之美。」
趙高後腦勺要被這話震得劈裂,「大王在說些什麼?」
她居然不曾否認?
「寡人說得還不清楚?」趙政頷首,「也罷,你一貫欲拒還迎,口不由心,自然要推三阻四一番。」
趙高沒有被戳中心事後的羞意,卻被趙政這番鄙夷施捨的語氣氣惱到了。她登時說話也重上不少,「多謝大王厚愛,只是臣之□□,自有抉擇。大王日理萬機,何必為臣這等小事,費些心力,臣受之有愧!」
小事?趙政一腔澀意無處宣洩,小事還陸陸續續攪了他這許多年?
「趙侍郎為我大秦功臣,自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