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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甘揚在品牌方的代表處看到了樣品。
新材料號稱更光滑,更柔韌,更輕便,拿在手上的感覺也的確如此。但卻讓他想起他的失敗運動鞋收藏,此刻仍舊存放在曼島的某個小倉庫裡,每個月扣著30刀的租金,提醒著他曾經有過多少新材料、新結構出現在市面上,每一次都號稱是劃時代的黑科技,最後卻又因為偶然或者必然的原因消失在運動鞋的進化史裡。
他沒有當場做出決定,離開代表處之後,立刻打電話給王怡,根本不管當時是紐約的半夜,也不管他們倆已經快一年沒聯絡了。
回到旅館,他和王怡打了大半天的影片電話。他們討論了每一種可能,最後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如果說房地產的關鍵是location,location,location!那運動鞋歸根結底最重要的就是重量,重量,還是重量!
在解決了強度和舒適的前提下,減少自重,哪怕只有一克都是難能可貴的。這項新技術符合他們倆一貫的想法,用材料上的創新和最簡潔的方式改變傳統結構,的確有可能製造出有史以來最輕也最堅韌的跑鞋。
但是,此處偏偏還是有一個「但是」,當一雙鞋脫離流水線之後,其命運便似是遁入了世界混沌的法則,會如品牌方所說的那樣暢銷十幾年?還是會像avia,shox,ga bounce那樣,因為某種匪夷所思的原因變成他「失敗運動鞋收藏」中的一員?誰都不能確定。
「你打算怎麼辦?」王怡問他。
「我再想想吧。」甘揚回答。
但等到影片結束通話之後,他又去了品牌方的代表處,初步達成協議,他會定一千臺這樣的裝置,但他們只能保證他第一年的訂單。
那天晚上,他坐飛機回到小城,進了辦公室之後又吐了,不確定是因為前一夜的宿醉,還是豪賭之後極度的緊張。
其他人都已經下班,但他還是怕被人看見,踉蹌著過去關門,也沒敢開燈。他脫掉弄髒了的外套,獨自坐在寫字檯後面的地上,因為只有躲在那個地方,外面看不到。
廠區內冷調的燈光漫射進來,他忽然又想起丁之童,瞬間有種錯覺,好像她就坐在他身邊,正捏著他的臉說:多大個事啊?看把你嚇的。
你不怕嗎?他看著她問。
她也看著他反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他不懂她的意思。
賭神丁之童,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自己的諢名,在華爾街上混的,誰心裡不住著一個賭鬼啊?
他笑起來,忽然覺得荒謬,他本來是想保護她的,結果卻發現自己比她慫多了。也許真的是這樣。
但她只是笑了,然後展開雙臂擁抱他,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說:而且你知道的,這不完全是賭博。
他點頭,在心裡重複:對,我知道,這不完全是賭博。
但在現實中,來跟他聊天的只有王怡。
那天的長談之後,兩人算是徹底「舊情復燃」了。
王怡在網上跟他聊起學校裡的事,說導師留下的專案終於做完了,年底就能畢業。去年這個時候一直想死,現在回過頭去再看,才覺得那點挫折真不算什麼。
甘揚聽著,不禁動容。他還是沒把自己的情況說出來,但王怡卻恰好安慰了他。
「你後來見過丁之童嗎?」他突然打斷王怡問,連自己都覺得突兀,甚至有點不禮貌,就好像方才那些話根本沒過耳似的。
王怡不介意,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怔了怔才答:「見面倒是沒有,但上週打過一次電話,告訴她我總算畢業了。她聽起來挺好的,還讓我論文印出來之後給她寄過一本呢。」
甘揚沉默,緩了緩才又道:「要是她遇到什麼事,或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