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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之童點點頭,但卻沒當真,她發現自己對婚禮什麼的實在沒有多少期待。
2009年像是突然就來了,因為訂單少,新區的很多工廠早早放了春節的大假,廠房和職工宿舍一下子空曠下來。懨懨的陽光之下,西北風吹起垃圾和塑膠棚,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像個廖無人煙的鬼城。
虧得要跳樓,本來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但現在卻真的會聽說某人三舅媽孃家侄媳婦的大表哥虧得跳了樓。也有人的症狀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不停地打電話,說來說去只有一句,有沒有訂單?就算見到債主也還是這句話,訂單呢?訂單呢?也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
甘揚自覺比那些人經操一點,已經自動進入了債多不愁蝨多不癢的階段,最多玩笑說自己現在的身家是負兩億,街上討飯的人都比他有錢。
這話被辦公室的小助理聽見,以為他是在委婉地暗示要欠她的薪水,憋了老半天來跟他說明家裡的情況,弄得他再也不敢開這樣的玩笑。
總算還有曾俊傑安慰他,說:「從前有個人也說過這種話,他的名字叫做唐納·川普。」
「真的假的?」甘揚不信。
「當然真的,」胖子信誓旦旦,「他女兒在一個紀錄片裡說的。」
「算好兆頭嗎?」甘揚忽然迷信起來。
曾俊傑卻又反過來嘲他,說:「我勸你還是別跟討飯的比,人家在家鄉至少兩套房。」
甘揚差點慪到吐血。
回想起在美國的日子,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大學,賽艇,馬拉松,他已經不太願意再去想那些事,社交網站很久不看,也不敢去跟從前朋友聊天。本來還有王怡可以聊幾句,自從那次電話上說了「不要你管」,王怡也就真的不管了,不聲不響地把賣車的錢給他匯過來,連一句留言都沒有。
直到春節之前的一天,他去拍賣行看破產拍賣。那是一家本地挺有名氣的企業,全部資產打包,八折起拍,沒有人舉牌,再打八折,再流拍……
最後05折成交,買家是陳博士。這時候還有錢抄底的,好像也只有陳博士了。
回來之後,又跟律師開了一個長會,討論甘坤亮的事情。甘總聯合了幾個股東逼宮,跟他要公司控制權,又一次帶了一幫人來敲了保險箱,拿走公章,想要申請破產,說是及時止損。他也是聽律師解釋,也知道這種匪夷所思的做法竟然是家族企業爭奪控制權的常用操作。
電話會議結束之後,夜也已經深了,甘揚突然很想念從前的一切,像是放縱自己似的,facebook,墨契一個個地看過來。其他人的生活都在繼續,讀書,工作,旅行。只有丁之童,從來就不太喜歡玩這些,除了頭像和名字,什麼都沒有。
但「墨契」的收件箱裡卻有一條私信,來自宋明媚。
甘揚點開,看到上面寫著:我今天陪丁之童去買了一條白色連衣裙,她要結婚了,跟馮晟。她不知道我發了這一條,我也不知道幹嘛要告訴你,就這樣吧,你好自為之。
資訊的傳送時間是十一月末,差不多兩個月之前。
甘揚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抖著一雙手打電話過去,她的號碼沒換。
「丁之童你是不是有病啊?」接通之後,他沒頭沒腦地便是這麼一句。
她在那邊沒說話,只聽到呼吸的聲音。
他努力剋制著自己,才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你要是真的喜歡上別人,我祝你幸福,但是你現在這樣,我心痛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邊仍舊沉默著,許久才問:「你說完了?輪到我說了嗎?」
他預設,等著。
她這才反問,一字一句地:「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是真的喜歡他?是因為他沒你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