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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陽光下,機器聲嗡鳴,挖掘機正施著工,推平了的地皮一覽無餘,將對面的老房區看得清清楚楚。
薛燃下了車,總覺得身邊的風景有些熟悉。
「小薛總!」專案經理隔得遠遠地在叫他。
薛燃下意識應了聲,剛扭過頭,目光猝不及防地撞進一條空蕩蕩、綠蔭遮蔽的破舊衚衕,猛地頓住了。
他突然想起來,是哪裡熟悉。
……深冬的年前,也是在這個位置。
灰濛的下雨天,薛燃站在這裡聽著工程師們規劃,抬頭不經意遠遠望見那個撐著傘懶散走來的身影,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叫了那人的名字,又鼓起勇氣,主動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心口見間縈繞著的詫異和那股說不明的欣喜,這麼久後竟然依舊清晰。
冬去春也盡,衚衕裡早已空無一人。
虛薄的幻影被陽光曬透蒸乾,只剩下難堪的灰土氣息。
薛燃回過神,身形猛地一晃。
刻意封塵了許久的記憶似乎被割破了個口子。
只一瞬間,各種酸澀沉悶滯澀的情緒爭先恐後地流瀉而出,傾盆灌頂,將他整個人都牢牢釘在了原地。
「……小薛總?」專案經理許久沒有等到回話,乾脆走到了他面前,猶豫著看人一眼,忽然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薛燃手段太過果決鋒利的緣故,公司裡的人經常會忘記,這個少年才不過十五歲,正是敏感青澀的年紀。
直到這時,專案經理才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少年人懵懂脆弱的表情。
他愣了愣,猶豫著順薛燃目光觸及的方向望了過去。
陳舊破落的衚衕裡,樹蔭遮天蔽日,濃綠地晃著光斑,鳥鳴聲卻清脆。
斑駁髒汙、褪了色的紅磚青瓦牆根上泥濘了青苔,野草自石縫裡扭曲求生,只兩側的老樓房裡偶爾模糊的說話聲才流露出些許活氣來。
專案經理愣了下,失笑,嗨了一聲:「我當您看什麼呢……」
「要說起來,鹿城區其實也挺慘,」他指了指裡面雜七雜八拐著晾衣杆雜物堆積的筒子樓,「二十年前,這裡其實是市裡最早的開發區,賣給了當年的江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能立項,就這麼蹉跎了下來。」
他沒注意到身側的人聽到某個字眼時忽而僵硬的表情,自顧說道:「後來江氏在金河那邊發展,核心商業區也離得越來越遠,這裡就一直被閒置到了現在……這十多年來,這片一直被房產商們稱作死城,也就咱恆海膽子大來另闢城區。」
他說完,又嫌棄地嘖了聲:「其實明明發展前景還不錯,也不知道江氏怎麼想的,怪不得後來能破產,太廢物了。」
薛燃突然冷聲道:「閉嘴。」
他在專案經理愕然的目光中,輕吸了一口氣,聲音喑啞道:「我進去看看。」
大概是被他突如其來的上位者的壓迫氣息震到了,專案經理呆了半晌,等看著人轉身進了衚衕,才撓頭,哦了聲。
薛燃垂著眼,一絲一縷從記憶裡分剝出那天江成意的模樣,踩著青苔,進了衚衕深處。
「……去你媽的!老孃愛賣什麼賣什麼!就你他媽那平賴賴的狗屁身材想賣也沒人買!」
「你個死女人!你再罵一句試試!」
「哎呦就罵你了怎麼著?!兒子生不出生個女兒也是個水性楊花的浪貨!才幾歲就天天往家裡帶人!當誰眼瞎看不見呢!」
……
筒子樓一側傳來兩道尖利的叫罵聲,言語間越來越髒,終於有人聽不下去了:「陳嬌你他媽的積點德吧!嘴這麼髒!也不怕下地獄都沒小鬼兒肯領你!」
被叫做陳嬌的女人刻薄地冷笑一聲,拎起個褪了色的塑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