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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稹一貫清冷的嗓音響起:「蔣家女決不能入東宮,孤行此法為萬不得已之策,並非有心害你。」
寒亭眼神微動,轉頭看他,卻只見男人已經收回了手,重新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殿下還未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皇后娘娘那邊殿下就絲毫不顧及麼?」
謝稹看著她,淡淡道:「你這麼聰明,如此顯而易見的黨派之爭,難道還必須點破?」
寒亭心中一驚,自那日在白雲寺見到謝稹以來,種種皆在腦中如走馬觀花歷歷在目。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到了至今纏綿病榻不起,據說過不了明年春天的天子,下意識便將目光移開。
不敢再細思這件事,她轉移話題一般的問道:「敢問殿下,為何被封為側妃的人是我,只是因為我那日在白雲寺不巧聽到了殿下的隱秘麼?」
謝稹伸手將她的下頜握住,轉過來,迫使她看著自己。
那雙向來沉冷的眼睛裡,寫滿了寒亭看不懂弄不清探不到底的情緒。
「太子妃之位太過兇險,朝中上下的眼睛都盯在上面,孤不能冒險。」
寒亭卻覺得謝稹這話簡直莫名其妙,只是看著那雙眼睛她卻是再也問不出什麼來。
謝稹到底是還是有所顧慮,並沒有真的像他說的一般,將寒亭帶到東宮,而是將寒亭送到了宮門處,派了馬車將她送出了宮。
出宮的時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等到馬車一路行承安候府已是近深夜了。
只是寒亭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一直等著她的姜旻攔了下來。
姜旻眼中儘是血絲,頜下皆是青色的胡茬。
「如何,皇后娘娘可有為難?」
寒亭實在沒力氣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一遍,她此刻只想梳洗一番,躺在床上,便也只是搖了搖頭。
姜旻微微出了口氣,接著卻是眼睛更紅了。
他聲音微顫著道:「大理寺剛剛傳來訊息,你母親去了。」
寒亭愣了一下,雖說這時大家都有預料的結果,卻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這足可見蔣家恨意之重。
只是姜旻早已在路氏被大理寺帶走那日,便已寫了休書,再加上路氏死的實在不光彩,因此承安候府也不便大辦喪事,姜函秀和姜文翰兩個路氏的親生子女悄悄的帶上兩日孝罷了。
便是連路氏的屍首,承安候府都沒見著,當然姜旻也未敢上大理寺討要便是。
隨後便是路子昌的死訊傳來,據說死狀極慘,其母黃氏跑到大理寺門口苦嚎撒潑不止,也是被一頓棍棒痛打後丟了出來,沒挺到兩日便去了。
路子昌的父親更是可笑,兒子犯了這等禍事,妻子又被一頓痛打奄奄一息,他一個原本此刻應該頂門立戶的大男人,竟然嚇得跑了。
是的,跑了,丟棄了數十年的髮妻,和家中白髮蒼蒼的老父, 一個人捲了家中僅剩的薄財不知所蹤。
獨留了那位一輩子規規矩矩,恪守禮教的路家老爺子。
一夜之間,家毀人亡,白髮蒼蒼的老人不堪打擊,在黃氏離去的第三日,被人發現懸吊在自家樑上,已然咽氣多時了。
彼時,寒亭正在整理自己的嫁妝單子,這筆周氏留下的嫁妝之豐厚,令她也不得不吃驚。
聽到了路家這般慘烈的結局,也是忍不住唏噓一番。
姜旻的涼薄她早已有所體會,因此聽說路老爺子的屍體至今仍掛在樑上,無人幫忙收斂時,她並不意外。
姜旻如此,他的兒女又怎會比他好出多少。
如今這樣的形勢,對外祖一家的境況視而不見,才是最明哲保身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到底展現了人性的涼薄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