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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頭。他不由得想起那件以容宛琴為原型的名為《摯愛》的作品背後的往事:她一看到它就顯得尖酸刻薄、情緒失控,要他立刻把它拿走、扔掉。當時自己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只是生病的原因,雖然無比地委屈,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所以是因為這個,你當時要把它扔了。我滿懷著感情、希望能挽回你才做出來的東西……你棄若敝履不說,還要我把它毀掉。你有想過我那時候的心情嗎?它只是一件作品!它有什麼錯?!」
「你說是送給我的禮物,可我堅持不要之後,你明面上答應了我,卻私下裡反手把它捐給了學校。你什麼意思?你有沒有在乎我的感受?不,你只是想向我證明你是對的,我是無理取鬧!」
「可你讓我砸掉它、把它扔了!那是我那段時間以來,突破自我的最好的一件作品!你沉浸在你自己的自怨自艾的世界裡,你真的在乎過我追求的是什麼嗎!?」
程翥只覺得渾身像被打斷了、磨碎了一樣疲憊,幾乎是咬著牙說的,他這幾天各種事掛心,從做雕塑開始就斷續地熬,一直沒有怎麼卸下精神;後來又輪番地遇到各種挫折,其實無論是必須主動退稿還是必須主動辭職,對他的打擊並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麼雲淡風輕。
但我必須撐著,把自己的那部分都藏好,才能讓小徐不至於擔心,能給他一塊安穩的地方……如果我垮下去了,那他又會怎麼想、又怎麼堅持呢?我是成年人,我是負有主要責任的一方,我必須承擔起來。
可這些接連鑽進耳朵裡、又不得不辯駁的問題荒謬得厲害,卻偏偏出在自己最親密、最信賴的人身上,那一句句刺耳的質問,一聲聲尖銳的爭執,更像是把他最後一根拽緊的安全繩也硬生生拽斷了。他靠在牆上,覺得白熾燈光非常刺眼,用手半遮著臉孔,感覺自己快要溺水了一樣,呼吸一聲蹙著一聲,漸漸跟不上來。
容宛琴卻不相信他的話。如果『只是一件作品』的話,為什麼它不能被毀掉呢?為什麼它總是能躲開傷害,反而受傷害的是我?
但這尊雕像又與她自己的不同……讓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可能是因為眉目太過真實,也可能是因為技巧太過圓熟,又或是那折射出的側面太過鮮活;不像她的那座雕像,人們看見了是她又不是她,只是把每一雙眼睛都變成了折射愛意的鏡子;但這一座卻不是,它真實、狼狽,猶豫,畏縮,又驕傲、倔強、充滿嫉妒和慾望,滿身傷痕卻又挺直著脊樑;她坐在地上,這樣仰頭望過去的時候,就只能看見一個尖銳的側面,像一隻危險的情緒的野獸,筆直又輕蔑地注視著她。不知不覺間,那張臉孔似乎變成了她自己的倒影,表情有些嘲弄地對她說:『請你學會自己面對生活。』
她像是被燙著了那樣尖叫一聲,抗拒地掙扎著向後一躲,腳蹬到了雕像的基座。
鑄銅作品整體還是相當重的,但它在剛剛的一通拉扯當中有些傾斜,而且由於只是初稿並沒有決定展出地點和方式的緣故,為了減少運輸難度,程翥並沒有製作特別穩固的底座。這一下猛踹讓它失去了重心,筆直地朝著前方砸落。
「小心!!」程翥下意識地憑本能撲過去,伸手試著擋住傾倒的銅像,但是鑄銅的側面兀出的部分是不規則的形狀,在他伸手去擋住主體的同時,側面也重重地敲到了他的頭頂,發出了咚地一聲悶響。
程翥晃了一下,連呼痛都沒出,就這麼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第70章 凌晨三點
雖然外頭發生了這樣的事,但在屋內蓋著棉被、注意力都在樂樂身上的徐步迭是沒聽到什麼大的動靜的——只是一聲悶響,甚至還沒有他們剛才歇斯底里相互吼叫時的聲音大;但隨即是陡然陷入死寂,好像某個頻道突然被掐斷、某個插頭被突然拔掉那樣,安靜得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