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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庚毅走了進來,見到朱梓揚,他茫然地望了望屋內,「您在找什麼嗎?我來幫您吧。」朱梓揚回眸,冰冷的眸光在與庚毅對望的瞬間柔和了些許,他搖了搖頭:「無事,走吧。」
庚毅愣愣地點頭,他回頭望向屋內,奇怪,方才明明聽見少爺在同誰說話?
朱梓揚本想著等頭七過後,便將屋內的鬼佛處理了,可他竟然沒想到有人比他先了一步。母親屋後的蓮池內翻出了一尊鬼佛,因母親身份特殊,很快便被人扣上妖女的罪名。父親大怒,要燒毀母親所有的遺物。
那尊鬼佛的摸樣與屋內暗格內的那東西並不相似,像是民間話本上百姓藉由著想像畫出的魑魅。而母親出身於暹羅,又怎會懂這些中原民間的東西。可那人確信了,朱梓揚定望著那尊半人半鬼的鬼佛忽地他改變了主意……
那尊鬼佛再同他開口說話時是在他父親死去的那一夜。他站在床前凝望著他重病中的父親,暹羅的古咒一點一點蠶食盡了他的命。世人都道,興獻王得了怪疾,京城無人能醫。他冷笑望著他的父親,那個在他講完所有真相後不甘地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男人。
心忽然變得空落落的,他兀地想到,當年母親為了父親甘願以命抵願,而如今父親卻被自己親手殺了,他自嘲般地微笑著,遂開始放聲大笑,肆無忌憚地將偽裝袒露在月色與他父親的屍身前。「咯咯咯,死了!死了!」鬼佛放肆地笑著,模仿著母親的嗓音紛擾著他的思緒。
皎潔的月色盛滿了他衣袖間的褶皺,朱梓揚忽地想到那一年也是這麼一個夜晚,那雙被炭火燙傷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本皺巴巴的書籍,臉上揚著一抹笑容,對自己道:「我想給少爺留一個念想在。」那少年若是知道自己如此不堪,定也是會是失望吧。
朱梓揚未想到庚毅會為自己認下所有的罪責,勾結外邦,企圖謀反,一樁一樁,他竟全部認下。皇帝念手足之情,將他終身囚禁在皇宮一角。他剃了發,入了空門。可當夜深人靜午夜夢回時,他總會想起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一幕一幕,從他們相遇時再到他成親那日。
那尊鬼佛被他深埋在屋前蓮池底,自庚毅死的那一日起,他日日以心頭血澆灌,可那尊鬼佛卻再也無同他說過任何話。他守著那座鬼佛二十載,他念著庚毅也快近十年,連時間都變得悠長而緩慢了起來……
「你有什麼願望?」池水漫過他的腰側,那個聲音在他耳畔邊問道。
……
「庚毅。」風揚起了他的衣袖,朱梓揚沐浴在一片晨光之中,平靜地望著庚毅。殷紅的血淚順著他的臉頰下滑,自他的下顎落下一點一滴暈開了腳下的土地,「對不起,我只是想……」
想再見一眼罷了……
如漫天飛舞的紅色輕羽,朱梓揚的身影散於了風中。天空下起了雨,青石板淌過的雨水帶走了地上絲絲縷縷的殷紅。庚毅抬起了頭,破碎的盔甲上散落著滴滴答答的雨珠,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輕聲道:「少爺,庚三何時曾怪過你。」
噠噠的馬蹄聲再次響了起,鬼將軍上了馬。晨霧四起,四周的陰兵調整了佇列,他們追隨在鬼將軍的身後,同他一起消失在了茫茫霧靄中。隱約地,寧桓望見遠處那匹高頭駿馬旁並駕齊驅著另一人,他白色的衣帶在隱隱綽綽的光暈中輕輕飄動……
一場雨,大夢一場,於京城百姓而言,夢醒之後,生活又將歸寧於往日的平靜。
「走了。」肅冼望著滯楞在一旁的寧桓忽然道。
「去哪兒?」寧桓恍然,詫異地問道。
「自然去皇城中的那間別院裡頭,把那喜樂佛真身像挖出來燒了,免得之後又去禍害人。」肅冼望著寧桓一臉茫然的臉色,輕輕「嘖」了一聲,「你來不來,不來我自己去了?」說著,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