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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楊柳依依，晴空萬里，今天確實是個出門的好天氣。
李賀一大早就出來了，他在坊市空處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把肩上的米袋放下，拿出個標價的牌子擺了上去，只想早早賣了錢好買些油鹽回去。
只可惜，他枯坐了一上午，愣是無人問津。
這也難怪，李賀微微嘆了一口氣。
李賀是陳家的佃農，所謂佃農，就是租了地主家的田地耕種的租客。佃農們每次收穫，都要向地主繳納大量的田租，再扣除給朝廷的稅賦，剩下的口糧勉強夠過日子。
雖然租客比賣身給地主家當牛做馬的家奴要好一些，但說到底，佃農只要還需要靠土地吃飯，那地主家就是他的老闆。
老闆說的話，自然不能不聽。陳家早就吩咐下來若是要賣米，就要按他們訂的這個價來賣，坊市裡甚至還有世家的家丁們在巡視。
李賀低頭，看看標價的牌子，臉上變得有些燙燙的。這價錢可是市價的二十倍，鄉親們恐怕都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了吧。
“這價錢太貴了，根本不可能。兄弟，你能不能給個實價啊？”
一個酒肆夥計模樣的男子站到了李賀面前開口詢問。
酒肆不同與一般百姓家，是要開門做飯菜生意的，需要的量自是不同。沒辦法，只好讓店裡的夥計一個個賣家去詢問，儘量收集糧食。而世家們定的那些價格自然不可能被接受，不然尋常百姓誰吃的起他們酒肆的飯菜？
李賀見終於有人搭話，立刻精神一振，連忙低聲和來人討價還價起來。
過了不久，兩人就以比市價略高兩成的價格談妥了，夥計拿出一吊錢交給了李賀，悻悻道。
“要不是官府售賣的米糧每個人有數量限制，我們酒肆根本不夠用，也犯不著我這麼辛苦找人談。”
李賀紅著臉尷尬道。
“我們也是沒辦法，若不是這太過荒唐，我都不敢暗地裡違背地主老爺的吩咐。”
“唉，大家也都知道。一邊是官府，一邊是世家，神仙打架，遭殃的還是我們這些小鬼！”
夥計嘆了口氣，接過李賀遞來的米袋背起就走。
······
走在蜿蜒的鄉道上，李賀有點小興奮的。
官府和世家的爭鬥雖然莫名其妙，但說到底，他今天是多賺了一些錢的，心想著明天干脆再給女兒買條漂亮的頭繩把。
“站住。”
一聲呵斥讓李賀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去，喊話的可不正是經常上門收租的陳家的管家麼？
李賀這一頓，管家立刻帶著幾個家丁追了上來把他圍住。
“李賀，你好大膽子啊！我們陳家的話也敢不聽？我看你是不想種那塊地了吧？”
李賀見到管家時，心裡就嘎吱一聲，暗道不妙，聞言更是嚇得臉色蒼白。
“管家大人，您說什麼呢？小的哪敢啊？”
“不敢？”
管家冷冷一笑。
“看你這懷裡有幾個銅板就知道你肯定是私下低價賣糧了。眾位家主一心為你們好，才聯合定下這規矩，你好大的膽子啊，家主傳下的話都敢陽奉陰違！刁民就是刁民，給我打！讓他漲漲記性！”
管家一聲令下，家丁們紛紛上前就是一頓暴打，直把李賀打倒在地上。
“哎喲，管家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賀哪裡敢反抗，兩隻手把剛買來的一袋鹽和剩下的錢死死抱在懷裡，生怕他們搶了去，甚至連頭都顧不上護著了，只得把身體縮成一團。
“打！給我往死裡打！”
管家冷著臉指揮著家丁們對倒在地上的李賀一頓拳打腳踢，嘴裡還不停叫罵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