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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著,若是真有什麼無法意料的突發狀況讓他們無可避免地折在這裡的話, 至少蘇澈依靠著他留下的這些東西, 還是能保住性命的。
可誰曾料到,即便在擬定作戰計劃的時候安齊遠幾乎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計算進去了,唯獨沒有預測到需要孵化上百年才能出殼的聚火蜥幼崽會在他們激戰正酣的時候破殼而出。
即便他對蘇澈純良的天性早就有所瞭解,但卻不知他竟會為了一個相交尚淺的杜遙和身為暗棋的覺非羅鋌而走險,僅憑不過是鍊氣中期的修為和一頭才剛剛突破元嬰境界的戰寵, 就敢獨自面對已臻化神境界的雌蜥?
安齊遠實在弄不清到底是他低估了蘇澈還是蘇澈高估了自己,可如今看著失去知覺的蘇澈滿臉血跡汙濁地靠在自己懷裡,安齊遠除了緊緊地保住這個脆弱的軀體之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計可施。
若是可以,他願意為蘇澈承受一切的災厄。
但事實偏偏事與願違。
明明他們四個高階修士才是與聚火蜥之戰的主要戰力,但在一場惡戰下來之後,他們所受的創傷也並不算十分嚴重,只需後期閉關調養便可恢復。
難道這是天道在冥冥之中早已定下的劫數?
即便他願意為蘇澈抵擋所有的災禍,但天道在冥冥之中卻還是能分清孰是孰非,即便蘇澈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純善,但逆天而行的後果卻依舊要落在蘇澈一人身上?
如今放在安齊遠面前的,註定是一道難以抉擇的難題。
他所深愛的不過是蘇澈的靈魂,若用傀儡術救回只是這幅軀殼,沒了蘇澈的意志,又與之前的青言有何差別?
可若不救,他又怎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蘇澈在自己的懷中咽氣?
進也是非,退也是非。
安齊遠只覺得自己的心肺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疼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ldo;阿澈……&rdo;
&ldo;阿澈……&rdo;
安齊遠就這般失魂落魄地抱著蘇澈靠在石壁上,口中不斷楠楠叫著蘇澈的名字,那樣子似是連最後的生氣都被抽離了一般,哪裡還有平日裡半點囂張狂妄到了極點的模樣?
便就在這時,也被龍潛抱在懷裡的杜遙承了龍潛渡過來的真氣,意識倒是恢復了一絲清明。
原本魔修與劍修的真氣分屬兩脈,並不十分融洽,但也不知是不是他們體內赤螭和墨蛟高度相合的關係,自兩人有了那層關係之後,龍潛的真氣便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到杜遙體內並被他吸納。
杜遙顫巍巍地睜開了眼,便看到前方倚靠在石壁上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喉嚨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杜遙有些艱難地開聲問道:&ldo;蘇,蘇宗主可還好?&rdo;
龍潛搖了搖頭:&ldo;折斷的肋骨插進了肺裡,傀儡術也不能再用,怕是要不行了。&rdo;
雖然已經給蘇澈塞了一些回補靈氣的靈藥進去,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之策,若是蘇澈身上的傷口不愈,充其量也不過能拖延點時間罷了。
再怎麼說龍劍山莊與青陽洞也是世交,雖然龍潛與蘇澈的交情遠及不上蘇澈與佛修宗主法印之間的情誼,但如今親見曾經傲視群雄的道修宗主蘇澈命懸一線,心下也並不十分好受。
更何況蘇澈也是為了營救杜遙和覺非羅才深陷險境的。
若是沒有蘇澈在關鍵時候的出手相助,可能現下抱著瀕死的身軀的人就變成了自己。
思及此,龍潛的心臟一陣撲騰地莫名狂跳著,那種可能失去杜遙的恐懼竟比那次與赤螭的軀體一起被埋在秘境的廢墟中的瀕死感覺來得更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