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李延玉穿戴整齊, 一襲金紅龍鳳並蒂蓮妝花織金王袍, 腰繫鑲珠寶五彩花絲如意雲頭玉帶。
恭恭敬敬,給皇帝行禮磕頭, 一系列之後,皇帝半躺在龍床, 疲憊擺手, 讓所有宮女太監統統退下, 並吩咐李延玉搬一張椅子過來, 父子倆好獨自聊天說些梯己家常話。「朕記得你小時是個非常知禮聰敏的孩子——朕有一次問你, 帝王之業, 草創與守成孰難。當時,你也才只有六歲, 竟把魏丞相那句『帝王之起,必承衰亂,覆彼昏狡,百姓樂推, 四海歸命,天授人與,乃不為難。』聲如洪流講述給朕聽,引經據典,分析得頭頭是道,最後你便得出,自然是守比開創要艱難得多。」
李延玉聲音哽咽:「父皇。」
「說起來,還是朕的疏忽啊!後來,你一出了那事兒,朕也就從此再沒過問你了。老四,朕問你,你是不是心裡很恨朕。」
李延玉冷淡地道:「父皇這話折煞兒臣了,是兒臣命不好,要怪,也只能怪命數捉弄,兒臣不孝,從此讓陛下您失望了。」
老皇帝冷笑。然後搖頭,「不!你當是恨朕的才對——朕聽說,你們母子幾個因你那件事之後,過得非常艱難不易,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頭,受盡了不少欺辱。你若不恨朕,又讓朕如何想得通呢?」
說著,手捂著胸劇烈咳嗽起來。李延玉趕緊起身給皇帝拍背。「父皇,您老人家太多心,兒臣從來不敢有任何怨言,更何況,現在兒臣不是已好了麼?」
老皇帝擺手:「你恨朕,朕是想得通的——可你不能怪朕,要怪,就只怪你生在帝王家,朕那麼多個兒子,不可能還要去照拂栽培一個殘疾無用的。」
李延玉眼神冷漠,聲音卻很輕道:「父皇,求您別說了,父皇為江山社稷操碎了心,您所做一切,兒臣都是理解的。當年,也怪兒臣自己走不出那陰影困局,成日陷入不良於行的痛苦煎熬中,父皇就算有心再要垂憐抬愛,可面對那樣的一個廢物不孝子,難免也會痛心疾首。」
這一字一句,他說得極其輕飄,如同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寢宮裡香菸飛浮,日影穿過殿墉漏窗輕輕透射進來。現在,也沒有旁人了,只剩他父子倆,所有宮人太監全站立在大殿外靜靜地守著,這數年來的悲辛,數年來的黑暗、絕望、麻痺,彷彿在這安靜祥和的寢宮就這般輕輕鬆鬆,一筆帶過抹平了。
李延玉面部在顫動,事實上,現在,他已經儘量擺出一副父慈子孝、大度謙卑以及恭順的表情了。
「爹,爹——」
可是恍恍惚惚中,他好像又看見那個面色蒼白少年了,終日癱坐在床榻上廢物。
那個少年眉頭時不時會打著結,每天晚上會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裡,他父親來看他。慈愛溫柔,一直坐守他床邊不離開。
「吾兒,你疼不疼?難受不難受?」
明黃的寬袖像微風一樣拂過他額角。
「吾兒,不怕的,有你爹爹在,即使你現在不行了,爹爹依然還是寵你……」
然而,那只是一個夢。只是夢。
李延玉緩緩閉上眼睫,心沒來由又一顫,如刮骨挫痛,如墜冰窖
老皇帝一直躺臥龍榻觀察他表情,冷笑:「你在想什麼?」
李延玉慢慢睜眼。
老皇帝冷笑著,又道:「好了,述天倫說親情,咱們父子這場談心也說完了,現在,依舊君是君,臣是臣了,朕且問你——你的六弟,究竟怎麼死的?」
李延玉豁然一驚,趕緊下跪:「父皇這話,兒子不太明白。」
老皇帝歘地一聲,又從袞袖掏出一紙調兵令。「這金錯刀,整個大頤王朝,就只屬你最會寫了,是吧?」
李延玉膝行上前,趕緊抖著手將一紙調令撿起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