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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架在口罩上的兩道眉毛卻擰得死緊,幾乎絞在一塊兒。他嚴肅提醒病患:「手心易出汗, 高溫天氣要注意傷口透氣,勤換藥,否則有感染髮炎的風險。」
秦易錚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清創,上藥, 包紮, 醫生絮絮叮囑癒合期注意事項, 秦易錚點頭,應好, 轉眼看向窗外,漫無邊際的夜色潑墨般兜頭澆下,夜已深了,不知秋棠是否已經平安到家?
醫生開了消炎藥,和其它藥品一起裝在袋子裡。秦易錚伸出左手接下,起身告辭,踏出診療室門口, 以同一隻手按下電梯,掏出車鑰匙。
電梯外側的玻璃幕牆正對城市夜景, 他寬闊的肩膀後,樓層緩緩下沉,街道冉冉升起。
邁巴赫在馬路疾馳,快速梭過的街景拉成一道斑斕流光,鮮亮繁麗,只其中細節難覓。人生過往也大致如此,走得太急太快,諸多細處來不及體察,只有當前方紅燈亮起,前路半步行將不得,方才驚覺到了岔路口,再回頭,多少絢爛風光都噬進一片黑。
車子駛入暗角。
秋棠家離公司很近,近到小區周邊任何一條道路都能通往易升。
秦易錚對此地熟稔卻鮮少踏足,覺得地方太小,路段太吵,不適合居住。他不知道家的概念是越大越空的。
秋棠走後,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曾回家。回去面對孤零零的沙發,餐桌,臥室,無數回憶瞬間觸發,那些回憶都是兩個人,那些回憶都充滿聲音,怎麼眼前一晃,全都空空蕩蕩,全都寂靜無聲了呢?
床頭壁燈只亮起一盞,囈語輕喃不再有迴響,杯碟碰撞的聲音只剩單數。
秦易錚開始體會到安靜的恐怖。
回公司時經由紫金苑,他今天沒走小區正門那條馬路,選了一條偏僻小道。
經過秋棠家所在的那棟單元樓,他放下車窗,隔著數米圍牆舉目望去,窗戶暗著,她還沒回家。
「貓咪淚痕很重,眼角有分泌物堆積,但不是病毒感染,而是鼻淚管堵塞,比較嚴重,需要疏通手術。除此之外,它鼻子裡還檢測到有寄生蟲難以想像它是怎麼呼吸的。」
隔著一道玻璃牆,裡間的手術臺上,醫生護士團團圍著。從秋棠的角度,她只看見臺上一束強光照下,貓咪悽厲的叫聲穿透玻璃刺入耳膜,她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攥緊,有些坐立不安。
醫生遞過來一杯溫水,對秋棠安撫性點點頭,「不用著急,對於飲食居住條件惡劣的流浪貓來說,這是很常見的疾病,手術過程必然要承受一些痛苦,術後遵醫囑照顧就好了。」
手術結束,貓咪終於不叫了,護士將它抱出來,白天的精神勁兒已然消下去大半,鬍子都耷拉下來,四爪蜷進腹下,圓啾啾的臉縮在伊莉莎白圈裡。
聽見秋棠叫它,貓咪憊懶抬頭,眼皮掀起又放下,一臉看破紅塵的淡然。
醫生笑笑:「做完手術的貓主子是這樣,都比較酷。」
「那它現在,能打疫苗嗎?」秋棠試探著伸出手,指尖點點它軟乎溫熱的耳朵。
醫生搖頭:「不能,身體太虛弱了。」
不僅不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貓咪都需要住院觀察。秋棠平時工作忙不方便照顧,醫院有專業醫護人員看著,更利於它的恢復。
秋棠留下了她的聯絡方式,她無法每天過來探望,貓咪住院期間,它有任何動態,醫院都會實時傳達。
風塵僕僕回到家中,秋棠躬身脫下高跟鞋,抬手摸上牆上開關,玄關走廊燈光亮起,柔和的光線自頭頂傾瀉。
玄關外,小區邊的僻道,秦易錚緩緩徐行。他只開了一對近光燈,速度降到最低,仍無可奈何地漸漸開到道路盡頭。後視鏡中,秋棠家那扇窗戶漸漸右下挪到鏡子最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