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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小姐是天女。因為你身負護世大責,所以你的身子總是承受不住,以致於一日憔悴過一日,甚至還……嘔了血……”獨孤玄緊閉上眼,許久才睜開,卻不敢直視主子,背轉過身,輕輕低喃:“我希望你不是天女,不是這般尊貴………”
芸娘抬首看天空,嘆道:“別為我擔憂。其實生死之間,俱是解脫與牽絆的起頭。宇宙何等浩瀚,只著眼在數十年的悲歡離合,倒算得上偏狹了。”她想了想,勸他道:“其實,這樣也好,你快要自由了,被我這病體絆著,你什麼也沒得施展。我算過你的命底,姻緣與人生大運皆在北方……
“我不需要自由!”更不需要姻緣。
芸娘怔忡於他倏然轉過身的面孔,那種幾近痛苦的渴切,是什麼?
“玄?”
“小姐與太子殿下有夫妻之緣,那麼,小姐……喜愛太子嗎?”
“喜愛?男女之情是嗎?我並不瞭解這種凡世間的糾纏,你知道的。”記得去年與太子訂下親事時,太子殿下也問過她懂不懂男女之情。
不懂的。她的本命元神裡,沒有愛慾的認知,只有對世人一致的悲憐,然後暗自神傷。
“不能對某一個男子有所偏愛嗎?”
“不是不能,而是不懂。”
“若有一天懂了呢?”他問得絕望。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淡笑道:“倘若我懂得了,想必是投生之前,本命元神遭受沾染,不復純淨的最初。”
再度撫上眉心的紅痣,這個致命的罩門,十世以來,沒這麼明顯過,若是魑魅魍魎打定了她的主意,她只怕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
沒有人知道她怎麼會在今日走完她短促的一生。
她的身體時好時壞,壞上幾日又好上幾日,只要不糟到嘔血的程度,司天監府邸內上下便安了些許心。昨日,芸娘甚至可以不必丫頭扶持便能自個兒走出門賞春景。算起來這十數日以來是她最稱得上健康的一段時間。
因此,當她手腳逐漸褪去人體該有的溫度,向死亡的國度臣服時,仍沒有人願意相信好端端的一個年輕姑娘,就要死去了。
沒有人準備好要面對她的死亡,他們都認為天女是不會死的,尤其大隋的國運正盛,沒理由護國天女反倒向衰微臣服。
“爹,女兒……走後,請為女兒護法三個時辰……然後……立即火化,將女兒的骨灰沉入青龍潭內,那麼,也許……也許……女兒還能盡上最後的心力……”天命不可違,但她仍會試著去做,也只有這一世了……王輔賢老汩縱橫地握住女兒冰冷的雙手,不忍地看著女兒的眉心紅痣,竟翻湧著灰氣。那是封印,正在封閉著她屬於天人的元神。
不該逆天行事的,但因著為人父的私心,再不忍女兒生生世世受盡悲苦病痛,承擔她能力所不及的護世職責,耗盡了一世又一世的生命,成果卻總不及龐大孽力的破壞,上天對她何其為公平?
所以王輔賢不僅由著女兒對她自己下了咒印,以混沌濁世的灰氣覆蓋住她清明無瑕的元神。她不在乎下輩子會不會投生為牲畜或痴愚的人,她只求再無異能,不去解古今、知天機,然後又無能為力,即使自我毀滅的結果是元神俱散,她亦不在乎。
“芸娘,爹明白,絕不會讓任何人或鬼魅靠近你身,毀你封印。”
“務必……小心晉王爺……他不會甘體的……”昨日再度見到晉王,他的黑氣更濃更強烈,筆直衝煞入她的元神,她便知道,在這一世的輪迴裡,她是走到終點了。
王輔賢心下大驚,急忙問:“芸娘,莫非你是想躲過晉王的煞氣,所以才用濁氣封印自身,不讓晉王得你元神庇助?”這怎麼得了?這樣是不行的呀!
這些日子,他由星象裡看出江山傾頹淫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