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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侍弄了一下各處的花花草草,回來時,謝一塵捧著一本小說,偶爾抬著眼,看起來忙完了正事,寧珏開始打擾她:「我忙完了,我要走了,走之前,我可以說點什麼嗎?」
雖然是提問,但她並沒有等謝一塵回答,表達的慾望猶如潮湧,她自己也無法剋制:「我之前走,是我不對。我走,第一是因為知道你們會去美國,我什麼也不是,不想被拋下,哪怕你們做什麼都很得體,我也不想被選擇,也沒有勇氣舉手說帶我走,出國不是小事。第二,因為嫉妒……我一直是一個街頭混混,沒什麼出息。我很高興你站起來,也很高興有人懂你,但是我嫉妒姜望,就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麼說,並不是敷衍。」
謝一塵仍然在看書。
「我道歉,但是我不請求原諒。」寧珏看著謝一塵,心裡有些黯淡——她並不想「我」來「我」去,訴說自己的心理活動,她想說些別的事。
但不倒空自己,她們的關係疏遠,她無法去故作親密地問候對方。
「我想分析自己,但想了想,結論就是,我是神經病,」寧珏嘆口氣,「你怎麼想都好……我說,我想見你,我來見到了,也說完了——」
「你放屁。」謝一塵啪一聲把書扔在沙發上。
寧珏嚇了一跳。
「你來見我?是我求著你來見我……你呢,你說來,你也不來……」謝一塵的聲音低下去,略一頓,忽然坐直,整理了自己的體面,聲音平靜:「打掃完了?」
「當然沒有,我來偷奸耍滑,賺了錢不做事的,蹭著老熟人的面子,不要臉地混日子,」寧珏又開始把一句話反著說,顛來倒去,把自己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可最後,也沒給謝一塵機會咬牙切齒,自己笑了起來,「你怎麼不明白……就算不是你的事,我的工作都沒有不盡心的,要是做得不好,有老闆辭退我,不會拿來在你面前丟臉。」
謝一塵噎住了,什麼叫「就算不是你的事」,聽起來意思婉轉,顛來倒去,寧珏在負面的事上表達起來坦坦蕩蕩,罵自己也從不客氣,可誇獎自己,就曲裡拐彎,還要前置一句刻薄話。
真是一點沒變,卻又溫和了點,還會加一句解釋說明。
寧珏說:「我的點快到了,下次我再過來……我實在是忙不過來。」
其實並不是忙不過來,是有意擱置了。
「下次還要我打電話預約麼?」謝一塵說。
「不用。」寧珏笑,握緊包帶,不安地想自己或許撒了謊,明面上還是微笑著,好像做出個什麼承諾。
謝一塵終於放鬆:「下回帶我走走。」
有沒有下次呢?寧珏思索著。她摸了摸輪椅把手,矮下身子用手指試探謝一塵雙腿的知覺。
謝一塵垂著頭笑:「癢呢,你用力太輕了。」
寧珏由衷地喜悅了片刻,用力地攥著謝一塵的腳踝,人體的肌理血管骨骼纏繞一處,生機勃勃地運作,收縮,舒張,皮肉的彈性和柔潤讓她感到活力,終於放鬆一切地笑了起來。
「之後跳舞嗎?」寧珏問。
謝一塵忽然縮回腳,好像觸到了什麼尖刺,警惕地收縮自己,半晌才緩緩舒張。
寧珏茫然地撫著謝一塵的膝蓋,像是坐在她腳邊似的靠在她膝頭,仰著臉,有些痴地想了些事,目光凝視著謝一塵的指尖,再看向白皙的柔軟的雙腿,手指按在她膝頭。
「你還是白娘子麼?」寧珏又問。
「你說呢?」
寧珏沒下結論,鬼使神差,像是自己身在舞臺,又像是在臺下,四周模糊,她凝視著虛影的白娘子,又覺得自己像是白娘子,所有的念頭都混沌在一起,手指撫過謝一塵的膝頭,好像她能借著謝一塵的雙腿離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