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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停了一刻,「你怕自己屈服於命運嗎?」
我嘆了口氣,「是啊,你可能不懂,我家有錢的時候我也不懂,可後來,我被這些本來瞧不上的東西打得落花流水,我開始敬畏,收斂,這世上沒有一毛錢本該是你的,沒有一本書、一把炒菜勺、一個人,理所應當地屬於你,你看,我在這二十平米幹了七年,七年前那一千平米的如流,在我眼裡都不入流,紅塵俗地,藏汙納垢……」
我說不下去了,仰起臉看尚宛。
落地燈的柔光打在她臉上,如月色聖潔。
「我可能比你以為的要懂,」她頓了頓,「來往,我虛長你兩歲,這些年我常常覺得,人生就像一場賽馬,表面看起來的那些得失,又焉知非福?這些年你看似背著運,可實際上,如果當初你家沒有出事,你順風順水地往下走,等你到四十歲、五十歲,未必有現在的四十歲、五十歲來得成功,來得豐盈,」她的目光柔和下來,「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這樣的想法這兩年我也會有,但從未像她表達出的這麼清晰過。
「如果我爸可以提前出來,將他安頓好,我就去美國,先把本科讀完。」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這麼多年以來,頭一遭我冒出一個想法,我突然都不想再去美國了,不然就再參加一次高考,在r市讀個建築類本科得了。
「這是你堅持了十年的東西,來往,你要堅持下去,不用擔心我。」她像讀出了我的心思。
「我確實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在我的年齡,做著七八年前應該做的事,想到將來的異國時光,可能會很辛苦。」
「人生這麼長,這麼短短几年很快就會過去,我可以經常過去看你,你假期和最後的畢業設計階段都可以回來,在尚古實習,這麼看是不是很快?」
她這麼一說,聽著確實容易些了,我的愁緒稍稍緩和,將她的手貼在唇邊,手腕上的香水尾香很迷人,我貪婪地吻上去,再抬眼,「有一次你在這兒辦公,睡著了,也不知做了個什麼夢,哭得緩不過神,還記得夢到什麼了嗎?」
她的目光稍稍凝滯,失了神,隨後唇角一牽,「可能夢到我媽了,或者夢到你欺負我。」
「啊?那時候就夢到我欺負你?我連現在都不敢欺負你呢……」我撓撓頭,「那個……阿姨……怎麼那麼年輕就……」
「骨髓瘤。我媽是個事業型女人,工作起來很拼,我記憶裡她好像從沒閒著,而且做的都是傳統意義上男人做的事,跑工地這些都是家常便飯。這個病一開始的時候她總是後背疼,她覺得是累著了沒當一回事,一直到後面視力越來越差,去醫院一查,竟查出了骨髓瘤……她最後一年都是在輪椅上過的,」尚宛轉臉看我,「你信不信,她還坐輪椅去過工地。」
我聽著,心疼起尚宛,起身將她抱在懷裡,「你可千萬別這麼拼,將來我還指望你給我收屍。」
她聽了這話,在我手背上輕輕一打,「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變味。」
我坐直身子,認真看著她,「反正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
她努了努嘴,「自私。」
「你看你,我想讓你活久一些還要被罵自私。」我故作委屈狀,後面的對話已開始不著調。
那晚她本想陪我到十二點親口說「生日快樂」,被我勸回去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生日,沒必要非要追求這種形式,我讓她快點回去睡覺,明天美美地見「婆家人」。
可到了十二點,我還是準時收到了尚宛的訊息,很樸素:生日快樂。
我看著那四個字,不知為什麼,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我一個字一個字,很慢,回給她:
——我愛你
過了大概幾秒鐘,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