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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是剛剛被下令錘擊致死的逃兵。
青年坐在神木樹蔭中,輕輕眯起眼。他漠然道:「加固威信?真是可笑。」
「在大祭司眼中,屬下或許可笑。」裴沐不以為意,只誠懇說道,「但逃兵固然該死,錘擊致死卻也暴虐太過。逃兵哪裡都該殺,可虐殺有些太過,容易讓其他族民膽寒。這不利於大祭司的名聲,也不利於扶桑部人心凝結。」
大祭司盯著她。他目光在微微地閃動,像冬日的星空緩慢旋轉。有一瞬間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最終他按下了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波瀾。
「我已經下了命令。」大祭司闔上眼。他的神情也變得有點漫不經心起來,像是思緒飛到了別處。
裴沐顯出了幾分固執:「錘擊總是會最後執行,以威懾他人。大祭司現在更改命令還來得及。」
「裴沐。」
「在。」
「退下。」
她怔了怔,腦海中閃過方才哭聲悽厲的扶桑女子。
「大祭司……」
「我讓你退下!」大祭司猛地抬起目光!
他唇邊仍舊沾著一點血跡,嘴唇蒼白、臉色也蒼白,但他雙眸有銳意如電光,能撕裂最厚重的蒼穹。
「這是我的扶桑部,」他說,「還輪不到別人做主。」
裴沐沉默半晌。她心中一時是剛才淒涼的哭聲,一時是媯蟬、是子燕部其他人們的憧憬和笑臉。
最後,她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遵大祭司令。」
她躬身行禮,安靜退去。
神木下的那個人已經重新閉上了雙眼。因為臉色蒼白,他的面容也顯得格外乾淨,每一段線條都起伏恰到好處,像積雪的懸崖峭壁,美麗蒼涼,暗中又藏著能吞噬生命的嚴酷。
裴沐回過身,朝外走去,不再凝視他。
因而她也沒能看見,身後那道悄然投來的目光,以及那一絲隱約的怔忪與疲憊。
……
離開神木廳後,裴沐原本想下山,卻被青龍祭司捉住,說她身為副祭司,務必要多多瞭解星淵堂的事務、瞭解扶桑部的情況,才能多多為大祭司分憂,多多為扶桑部和全人類的興旺發達而做出貢獻。
誰想給大祭司分憂?這是「他的扶桑部」,他一個人累死得了。裴沐暗暗抱怨。
可裴沐性格能屈能伸,應付得了剛猛的敵人,也對付得了虛偽的笑臉,卻唯獨對刻板的認真無可奈何。
於是,她只能跟著青龍祭司,耐下性子,聽他神情嚴肅地念唸叨叨,還要不時點頭並變換神情,不斷回答:
「果真?」
「原來如此!」
「真是了不起!」
「我定然不會辜負大祭司期望。」
至於星淵堂中那一堆堆的祭司姓氏名字……唉,有需要的時候再重新認識,也不遲。
等裴沐好不容易,總算等到青龍祭司結束嘮叨、揮手放行,竟然已接近日落時分。她回到神木廳,在大祭司毫無人氣的注視下,板著臉梳理好神木的力量,就立即告退。
大祭司沒有阻攔,只閉目「嗯」了一聲。
裴沐飛快跑到星淵堂外。
她站在冬季略顯蕭瑟的山頭,望望已經快要消失的瑰麗晚霞,再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想一想自己領到的那點可憐巴巴的糜子、肉乾……
她決定,還是回子燕部用晚餐更好。
此時,星淵堂中大部分祭司已經下山回家,與妻兒一起享用晚餐。星淵堂的規矩是六日一下山,今天正好是祭司們下山與家人團聚的日子。
隨便哪一個扶桑祭司,都比裴沐領到的用度更多。所謂祭司,原本就是部落中享有特權最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