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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還是沉下臉色,輕易就甩開桑渴抓住自己衣擺的手,皺眉盯著她,像是在俯瞰什麼令他避之不及的災禍。
桑渴的手啪嗒一聲離開了攀附,甩在了自己的大腿邊緣,連帶著那顆糖——
珍珠粉外殼包裹著的糖,掉落在了草坪裡。
桑渴驚呼著急忙蹲下四處摸索,將糖果撿起來。用手擦了擦包裝袋上的灰土,再抬頭,小心偷看這個好看到像是神仙一樣的小男孩。
他似乎不開心呢。
桑渴揉揉眼睛,重新站起來。
後來。
「我,我能和你做朋友麼?」
她瘸著腿,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後,試探著輕聲問。
可身前的人沒有絲毫應答。
男孩子下顎緊繃,冷著臉,大步朝前跨,滿腦子都是能不能滾,能不能不要跟我說話。
我會控制不住的。
可女孩仍是固執地跟著他,從南繞到北。她背著的小竹筐裡是一隻死掉的小蝦。
她花了一整個上午垂釣得來的。
沒有誘餌,願者上鉤。
她喜歡那隻死掉的,發臭的小蝦。
男孩子全程一聲不吭,大步走在最前方。
桑渴仍不死心。
「你叫什麼名字呀?」
「你是新搬來的麼?我能跟你做好朋友麼?」
「你不喜歡吃糖唔,那你喜歡吃什麼?我爸爸經常出去的,我可以讓他給你買。」
「你」
她像是一隻複讀機一樣,屁顛屁顛跟在裴行端的身後。
像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只怪那時的桑渴過於年幼,竟然看不出他的後背,手臂。
那印出血痕的鞭跡。
他疼啊。
以及,他那病態扭曲的觀念。
他不敢喜歡上任何美好纖弱的人,事物。
因為都會被無理由的掠奪。
從小就是如此。
只要不喜歡就行了,不喜歡就不會難過了。
他一遍一遍地確認。
那年,裴行端八歲,他剛剛遭受完一場虐待。
這其實跟先前從記事起受到的冷眼沒有絲毫的區別,不過是換了一個環境,換了一個施暴者而已。
同父異母的兄弟把他當奴僕、鳩佔鵲巢的野狗。母親在那個家庭如履薄冰,沒有所謂的地位,傭人也能對他頤氣指使。
母親所謂的憐愛他,幫他脫離苦海,不過是送他到家鄉隆城,原本以為會是好的去處。
結果是另一個地獄,
人心畢竟是肉做的,但是裴行端的外公,那個經歷戰爭年代的老兵,似乎有一顆比堅鐵還硬、還冰冷的心。
女兒下賤墮落,為了所謂的真愛,跟下城歷練的有婦之夫,闊少爺有染,還生下了一個孽種,最後跑去北城逍遙快活,做了少奶奶。
小孽種身份敏感,送到他這兒寄養,徵戰時染上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令他變得易怒易躁,甚至還動輒甩鞭打人。
他不喜這個小野種外孫,發病時就用他來做畜生對待。
裴行端無端就成了他鞭下洩憤的物品。
外婆呢?
外婆知道麼。
知道。
但是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
於是,她花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慢慢慢慢毒死了自己的老伴。
最後以自殺了結一生。
而懸樑掛柱這樣淒涼的死法,竟然是她留給桑渴見她的最後一面。
…
十年後,書店裡的鎢絲燈盞壽命將盡,有些支撐不住地躍動了兩下。
手指下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