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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你爹讓我做的!」
慌亂之中,驟想起楊膺,楊夫人忽眼前一亮,也不管事實上一開始其實是她慫恿並提議此事的,更顧不上平時她甚懼怕楊膺,只一疊聲不管不顧全部往楊膺頭上推。
「是他,是你父親,阿孃只能聽他的,是真的,大郎你聽阿孃說!……」
楊夫人並沒後悔過,但此刻也絲毫不妨礙她驚慌失措,撲上去拉住兒子的手,仰面焦急解釋著。
室內有些混亂,乳母大驚失色,立即指揮不明所以的侍女僕婢們退下,驚慌走避的聲音有些亂,加上楊夫人焦哭辯解,屋裡幾分零亂吵雜,一瞬卻驟然停下了。
楊夫人哭著哭著,餘光驟瞥見大門,她瞪大眼,聲音戛然而止。
楊於淳緩緩轉身。
門檻外,藏藍廣袖寬袍,皮弁冠束髮,面相威嚴,兩鬢斑白,襄平侯楊膺正無聲佇立在大門外。
他並沒看楊夫人一眼。
楊膺的目光,與楊於淳對上。
……
父子久久對視,兩人都沒說話,片刻,楊膺率先轉身。
這處,並不是父子說話的地方。
外書房。
這個陽光炙熱的午後,屏退了所有的僕役護衛,楊氏父子之間,進行了一場男人的對話。
沒有繁瑣,沒有廢話,兩人都是成熟的政客,到了眼下,可以直接棄掉一切前情和枝節末梢,直奔主題。
楊膺回頭,眼前這個是讓他驕傲萬分的長子。
即便楊夫人百般的不討他歡心,單單就生了這個兒子,就可抵一切,她就是楊氏功臣,哪怕有機會再重來一次,楊膺還是會毫不猶豫聘娶她。
只亦然,楊於淳目光敏銳胸有丘壑,楊夫人看不明白的事情,他甚至不需思忖,一眼就明瞭,父親這是把他的母親推出來充作這打頭的靶子。
他靜靜看著他的父親,楊膺有點不自在,移開視線,踱步至窗畔。
但很快,他就略過了。
「此事,你休要理會。」
楊膺聲音一如既往的威穩嚴肅,不疾不徐吩咐。
只是,楊於淳卻不能從命。
「請恕孩兒不能從命。」
楊於淳看著他的父親,「韓家是我的姨表血親,母親糊塗,孩兒卻不能。」
時至今日,楊於淳權位已不遜其父,往日尊從,今日卻不再適用了,他亦展露出他的鋒芒,楊於淳道:「父親,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這父子二人,一人一句,直接了當表明自己的立場。
氣氛瞬間肅凝。
楊膺霍地回頭,父子對視。
楊膺拂袖不悅:「你是如何與你父親說話的?!」
楊於淳不退不避,「孩兒請父親收回成命。」
聲音不高,卻異常堅決,似有千鈞。
楊於淳也是一個政客,他知道父親不是什麼純善好人,但楊膺為父,且政治場中打滾,這個無可厚非。
理念不同,他不附和也不干涉,他早已開府,各自行事就是。
楊於淳久經政事,他不是一個愣頭青熱血青年,純理想是辦不成事的,他堅持自己即可,不必干涉旁人,涉及理念,也包括他的父親。
父子存異求同,並無不可。
直到今日。
這樁事情,是真真侵犯了他的底線。
請恕他絕無法苟同。
「父親如此作為,若宣揚出去,必會讓王后與公子虔蒙羞。」
面對父親攝人目光,楊於淳毫不退讓,拱手,須臾抬頭,鏗鏘一句:「楊家今日,來之不易,請父親三思!」
楊於淳最瞭解他父親顧忌什麼,在意什麼,什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