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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他現在儒雅不起來,慄竺面色陰沉如水,隔著十幾丈的距離,冷冷地盯著韓菀。
春雪消融,沁寒入骨,但感覺他的眼神比之這天氣,還要冰寒上幾分。
韓菀微微一笑:「慄家主,承讓了。」
慄竺很快收斂起神色,當然他也沒遮掩什麼,到了這份上,雙方都不需要再刻意偽裝掩飾。
他打量韓菀片刻,淡淡道:「但願韓家主能一直這般順遂如意。」
韓菀微笑:「承君貴言。」
她理了理衣袖,緩步轉身離開,慄竺也拂袖而去,兩人各自擠出人群,往街口的輜車行去。
登車前,韓菀側頭:「元娘有愧,」她淡淡微笑:「只怕要連累家主被人責備了。」
慄竺霍側頭,目光陡厲,與韓菀對視半晌,冷冷:「不勞費心。」
他眯眼,看來她瞭解的比他想像中要更多一些,慄竺冷笑,率先轉身。
她還可以知道得更多呢。
韓菀輕哼一聲,也登車離去。
魏其百忙之中,使人告訴了她,有關竊取證據之事,他已一併面稟縉王,有關丹砂礦歸屬,待朝中事畢,就會有王詔示下。
韓菀心情極佳,輜車轆轆一路回到縉國總號,進門她便問:「穆寒呢?」
「他可醒過了?」
韓菀回來後第一時間問穆寒。昨夜被箭矢擦傷中毒後,穆寒立即提劍將傷口連同上臂的一大塊皮肉剜了下來,物理除毒,登時半身血流如注。
他反應極快極迅速,效果立竿見影,只這毒性卻也極其厲害,饒是如此仍無法根除,之後繞城兩圈擺脫追兵,劇烈運動加速餘毒執行,還有失血,他一回來就倒下了。
穆寒昏睡了一整天,直到韓菀回來前,才醒過來。
東廂房半敞著窗,春回大地,積雪消融,偌大的黃銅炭盆放置在窗檻下,阻隔殘寒,隱隱聽見鳥雀的鳴叫,大樹枝頭已迸發新芽。
穆寒靠坐在床頭,怔忪盯著院中老樹。
許久,驟他眼睫一動。
穆寒聽到熟悉的輕盈腳步聲正沿著長廊行來,垂目半晌,他掀被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不知怎麼面對她。
韓菀輕輕推開門,先瞥見半開的窗,她皺了皺眉,低聲輕斥侍女,侍女囁嚅:「是穆主事讓開的……」
不敢再辨,忙閉嘴請罪。
韓菀道下不為例,揮手將人都屏退了。她提起裙擺繞過屏風,便見閉目躺在床上正睡著的穆寒,面色蒼白,唇色寡淡,如刀刻般深邃剛硬的五官看著比平時要羸弱一些。
韓菀俯身,摸了摸他的左肩上臂,今晨她親眼所見,他這位置被深深剜去一塊皮肉,鮮血淋漓,如今包紮好了,厚厚一塊。
她心有餘悸,韓菀問過醫士了,這毒極其霸道,行血極快,穆寒猶豫片刻都不行,幸他夠快夠當機立斷,否則怕難逃斃命。
也好在他剜得夠快夠深,醫士再次拔毒之後,他體內餘毒已所剩無幾,不過此毒厲害,務必要定時服用湯藥直至毒性除盡。
只要依照醫囑行事,毒愈後就無礙了,不會留下後患。
穆寒聽見衣料摩挲的聲音,絲織物拖拽過木製地板,輕盈的腳步聲在他床前停下。
韓菀提起裙擺,坐在穆寒床沿,垂目看他片刻,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她輕笑一聲,硬邦邦的,寬厚又結實,手感很好啊。
她很喜歡被他環抱的感覺。
韓菀覬了他一眼,穆寒動也不動,似真睡了一般,她挑眉,伸手輕撫他的眉目。
「高垣君府倒了,黃勝已押入大牢,明日就上殿受縉王親審。」
韓菀聲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