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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皇帝的關注點在「故人」上。剛剛李貴過來復旨時,他還是笑眯眯地問:「她見了家人,應該高興了吧?」看看窗外問:「人呢?沒和你一起過來?」
李貴陪著笑說:「夕月姑娘喜極而泣,怕御前失禮,要在外面緩一緩。」
昝寧還挺理解地說:「好吧,怎麼就會高興得這樣?今天他們家來了誰?她父母,還有呢?」
李貴是皇帝身邊忠心耿耿的老人兒了,大事小事都會匯報清楚,才能得皇帝如此的信任。他略猶豫了一下,說:「她三個弟弟妹妹也都來了,還有……」還是猶豫了半天。
昝寧的臉色因著他的猶豫而沉了下來:「還有誰?」
李貴說:「在門口護軍處登記的,是個十七歲的王府護衛,說是李夕月小時候的玩伴,也是鄰居。」
能做護衛,自然是個男的。鄰居、玩伴,這算是什麼說法?
昝寧心裡登時像吃了半斤沒熟的酸葡萄一般,表情也是一樣難看:頓時就拉長了臉,面色黑沉沉的。
李貴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不妙,趕緊轉圜:「不過奴才看也就是鄰居,李夕月和他都沒說幾句話,東西也沒要他的。」
昝寧也不能在李貴面前顯出自己吃醋吃多了,無所謂地一笑,但話音裡毫無笑意,反而急躁:「想來總是青梅竹馬一路的,不然,巴巴地進宮來見?得虧是昨兒才通知的,今天就趕來了,要是早半個月知會,只怕定情信物都帶了多少來了。李夕月也是在發昏!」
背後罵了她一句,尚不能解氣,於是便停了接下來的引見,先得把李夕月提溜過來問明白。
李夕月並不知道有這麼一段前情,只道皇帝素來就是這樣喜怒無常的脾性,今兒不知哪兒又惹了他的邪火,自然要找身邊的人撒氣。
她還沒到恃寵而驕的膽量,此刻即便腹誹,表面上不敢有什麼大不敬出來,垂著手,低著頭,小媳婦一般畏畏縮縮:「奴才許久沒見家裡人,興許一不小心就說久了,萬歲爺恕罪。」
可惜這畢恭畢敬的請罪沒說到要害上,昝寧扯著一邊嘴角冷笑:「和誰說久了呀?」
「和……阿瑪、額娘、弟弟妹妹呀。」李夕月愣了一下,只是因為覺得這問題問得好奇怪,她能和誰說久了?
但皇帝就更誤會了:她若不是心虛,她結巴什麼?她若不是心虛,她為什麼瞞著不說還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居玩伴」?
他坐在那裡,手指叩擊著案桌的面,李夕月聽他叩擊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心裡也知道這是他內心焦慮煩躁的表現,此時覺得自己應該跪下,但是莫名其妙這會兒跪,不知又引發他什麼想法,只能硬挺著站在一邊,等他再說點什麼。
昝寧其實也在等她先說那個「鄰居」,然而靜默了半晌未曾聽她開口,他終於冷笑一聲說:「好的,你不說實話。枉費我素來信任你。」
李夕月聽他話語沉沉,也不像發怒,更像是喪氣時那種無端空落落的愴然。
她不能不抬起頭說:「奴才怎麼沒說實話呢?」
昝寧「忽」地站起身,手在案桌上一拍,眼睛裡迸出電光一樣。他逼近兩步:「哪句是實話?」
李夕月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仍然說:「奴才不明白,哪句不是實話?」
就像獵狗追兔子一樣,兔子越是逃得快,獵狗越是逼得兇。
皇帝大步流星地就進逼到她面前,垂頭直接瞪著她的額角和鼻子:「我問你呢還是你問我?李夕月,你挺會耍花槍啊!那你再說一遍,和誰說久了?!」
李夕月很怕他仗著身高逼視過來的樣子,哪怕沒做錯什麼,自己先就慫了,她扁了扁嘴,熬著想奪眶而出的眼淚,縮著脖子說:「和……和奴才的阿瑪、額涅、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