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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木蘭圍場的行營就全拆了,收拾東西是重活兒,皇帝例行不管這些閒事,重要的奏摺匣子、他的書和隨身物件由小太監整理好放在大車裡,他騎著馬先去行宮。
這日陽光特別好,大清早便覺得暖洋洋的。
昝寧騎上他的御馬,裹了裹斗篷,看飼鷹的小太監胳膊上架著他的海東青,不由就回頭看了看他的御幄。周圍一片小營帳也在拆,帳篷的竹製骨架像雨傘似的可以收起來,裡面的東西得先歸置到箱子裡,再搬到車輛上。
李夕月肩上扛著個包袱,手裡捧著個碗,碗裡滿滿當當都是生氣蓬勃的野花兒,昝寧看她那張臉正好就藏在野花中間,粉嫩嫩的,比宮妃們用了什麼金玉的首飾都好看。
他貪看了一會兒,李貴問:「萬歲爺,起駕不?」
昝寧回過神來:「等下。」
用馬鞭子指著李夕月:「你捧花兒幹什麼?」
李夕月不好說這是萬歲爺不要她撿漏的,只好繼續裝憨:「啊,奴才覺得草原上的花兒真美,帶回行宮做個紀念。」
昝寧一例是嗤之以鼻的神態,但又說:「女人家就是麻煩,帶著就帶著吧,車上護好了,別回行宮都給壓扁了。」
回到行宮他沒時間休息,換了皇帝常服,開始接見大臣。
第一個「起兒」就是禮親王的。
大概是圍獵的時候皇帝每天賞賜優渥,禮親王面君也很客氣,談了談朝廷如今的用人,又說幾處的匪案。
昝寧撫膝說:「有時候官逼民反,看起來匪人肆虐,實則起先還是地方官逼稅太甚。我朝先就蠲免了火耗錢糧,聽說如今又有了新花樣:什麼蟲吃鼠咬都納入消耗,連農人糶糧都要盤剝一輪,逼得人家沒有飯吃,養不活老婆孩子,能怨人落草為寇麼?」
每每談到這,就是禮親王吹鬍子瞪眼不同意他意見的時候,今日已經剋制了,然而仍然說:「萬歲爺哪裡知道下頭的艱難!剿匪不要養兵?養兵不要糧餉?糧餉不要靠各地自籌?自籌裡頭那些耗損難道還得落在地方官頭上?臣倒是覺得該用雷霆手段得用雷霆手段。綠營開赴盜匪最多的魯東,乾乾脆脆一舉剿了,臣覺得進剿有個人選不錯……」
昝寧聽得皺眉,然而他一辯駁,禮親王就嘵嘵地來了,最後說:「萬歲爺,您的意思,臣可不敢讓軍機上擬旨——說出去,只說臣沒有起好贊襄的作用。想必太后那裡也是不肯鈐印的吧?」
昝寧的火氣在肚子裡騰騰地漲,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完後笑道:「也好,也好。不過提攜了吳唐手下的人,越省到魯地,是由山東協餉呢,還是吳唐自己籌餉?」
「自然是山東協餉。」
這樣,吳唐不費錢,把他手下的人栽培到要職上,若是皮厚心黑的那類,隨便提點人頭算是「剿匪功成」,就可以保舉升官——他買了好大一個人情!
昝寧斷然道:「那不可。」
禮親王喋喋道:「有何不可?吳唐督兩江,國家半幅財賦得從裡頭出,若是出餉,今年的國庫怎麼辦?」
昝寧給他叫囂得頭疼,捂著腦袋說:「皇伯父,朕這幾日睡得不好頭疼。這事,讓朕好好想想。」
禮親王關心地說:「哦,萬歲爺頭疼,倒是不得不注意些。聽聞萬歲爺帶來的后妃裡有懂些推拿的,不妨試試,或能緩解。」
昝寧心裡罵:我的後宮還要你拉皮條推薦人?
嘴裡問:「誰呢?」
禮親王裝模作樣想了想:「吳唐有個舊部,是個姓齊佳的守備,家裡出過郎中,想必針砭之類是家傳,他的女兒不知是封了什麼的?」
昝寧心裡明白,笑道:「穎貴人啊,若真有這樣的家傳,倒足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