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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漪沒有趁勢狙擊這一個落單的黑子,而是在右上角自補了一手:「陳公子,即便不計勝負,不論目的,只要開了局,便當認真對待。這是對棋局,更是對棋手的尊重。你說呢?」
姑娘的聲音很輕,也很柔,語氣舒緩,如春風拂面,然話裡卻有千鈞重。
陳如專心裡既慚且愧。他知道自己今日爭得這一場對局,目的本就不純。自從半年前,在雲臺寺驚鴻一瞥後,他便對綠漪姑娘念茲在茲。平日裡從不踏足白啼烏巷的他,這半年來每月白玉樓的堂會都會來,只為了能多看一眼心中的女神,更是央求父親聘了一位備選棋待詔教授自己棋藝。六個月的勤學苦練,連老師都誇他天賦不錯,棋藝日精,今日才終於鼓起勇氣,爭下這一場對局。不僅是想與心上的姑娘再親近一些,也未嘗沒有抱著讓對方正眼看一看自己的念頭。
然而一見到綠漪姑娘,陳如專的心便亂了,如被攪動的一池春水,泛起波瀾層層。姑娘的一顰一笑,薄嗔淺怒,一言一字,都叫他心跳加速,根本無法好好下棋。
此刻盤面上的黑棋,雖說還不至於一潰千里,但棋形鬆散,乏善可陳,剛才那個無理手,更是雪上加霜。這樣糟糕的棋,只怕老師看了都要吐血三升。
陳如專羞愧之餘,亦感激綠漪姑娘對自己的點醒,他起身長長一揖:「小生慚愧,多謝姑娘提點。」
陳如專再度坐下後便專注於棋局,認真計算思索當前的局面還有沒有補救的餘地。
綠漪微微一笑,自不會去催促他,轉首看向中間的這盤棋。
方才綠漪提點陳如專時,慕遠便抬頭望了她一眼,隨即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接下來是輪到白棋落子。
綠漪早在開局試探時便看出,這三人中,就屬當中的這位慕公子棋力最高,是以對待這一局也最為慎重,行棋的速度便慢了些。此刻一局已了,另一局勝負基本也已定了,便專心於此局。
三局進行到現在,數中間這一局落子數最少。綠漪是刻意放緩,這位慕公子的速度也不快,起初綠漪以為這位慕公子本就行棋緩慢,需要更多時間思索計算佈局,並未放在心上。此時綠漪騰出手來專心這一局,自然行棋的速度便加快了,這才發現,這位慕公子也隨之加快了節奏,幾乎是自己方落子對方便接上,行棋的思路也十分清晰。
綠漪有些驚訝,原來這位慕公子,起初是為了配合自己才刻意放緩了行棋的速度。雖然行棋的快慢並不能代表棋力的高低,但是以快打慢,很多數時候是會讓棋手感到壓力的。感受到這份體貼,綠漪不禁心生感激,也在開局以來第一次認真正視了這個對手。
慕遠本就生得俊逸,但更讓人過目難忘的,還是他永遠從容淡定的姿態,和寵辱不驚的氣度。
綠漪無法從面上看出點什麼,想了想,一面落子一面試探地問道:「慕公子看起來眼生的很,聽口音也不像是京都人士,不知籍貫何處?」
慕遠淡淡應道:「在下乃錢塘人士,來京都不過方數日而已。」
「那便難怪了。」綠漪笑了笑,又道:「江南道幾位頂尖的棋手小女子也略有耳聞,如桓佔軒桓先生,蘇預之蘇先生。慕公子亦來自江南道,不知可識得此二人?」
慕遠點點頭:「略有交情。」
「說起來,今年的揚州論枰方落坪不久,慕公子這個時間到京都,可是參與了此次論評?」
「姑娘所料不錯。」
第69章 沒有贏
「不知此次揚州論枰的魁首是何人呢?」綠漪似隨意般問道。
「範熠範世暄。」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 過段時間差不多也該傳到京都這一帶來了。
綠漪蹙眉想了想,搖頭道:「倒是未曾聽說過呢。」
想到分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