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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好似突然長大了。」青叔感嘆道。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沾染了元稹的一些思緒。」小白用那把好聽的少年音輕快說道:「我才不要長大呢。老頭子多無趣。」
秘葵是個淺口碗,並不能像青叔和小白那樣打領結,寧姝端著酒壺給她倒了杯酒,問道:「秘葵新的一年呢?」
「我說了?」秘葵說道。
「嗯,說唄。」
「我想看姝姝嫁人。」秘葵說道:「旁的也不多要求了,只要他能心疼姝姝就行。」
秘葵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日插科打諢開玩笑無一不通,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十分拎得清的。
「汝奉也是。」汝奉嬌滴滴的,說起話來頗為婉轉動聽:「姝姝一個人,又要照顧我們真的好辛苦,汝奉想要有個男人能照顧姝姝。最好是那種寫字特別好看的,還有審美品位的,不會隨便往別人身上亂寫字兒的!」
「噗哈哈哈」,秘葵忍不住笑了出來,「汝奉的新年願望應該是讓姝姝找到個乾隆身旁的瓷,然後狠狠的罵他一頓。」
汝奉是個汝窯青釉紙槌瓶,她的主人是宋高宗的寵妃劉貴妃,住處是奉華堂,所以汝奉的瓶底寫有「奉華」二字。
劉貴妃貌美,金國皇帝完顏亮曾在南侵前誇下海口要將她掠了去。
而汝奉沾染的,正是貴妃的嬌嗔和那一派天真之態。
汝窯瓷是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數量極少,能用寥若晨星珍如拱璧來形容。
可就是這麼珍惜的東西不巧落到了乾隆皇帝手裡。作為一位特別喜歡在文物上寫字蓋章的皇帝,汝奉自然也難逃厄運。瓶子底便被他刻了一首打油詩,意思也很離譜,是:這個瓶子上面豁了個小口,給它包了點銅。
此事一直被汝奉認為是奇恥大辱。
「小孔雀呢?」小白問道:「過大年了,小孔雀開嗓給我們來一曲兒唄。那日聽你說了句話,好像嗓子還不錯。」
過年的時候帝王最忙,各種事宜煩不勝煩,荀翊今日陪太后用完膳之後便早早歇下了,也有一部分是想來寧姝這兒看看,不知今年的除夕她又是怎麼過。
雖然他已在了好幾年,但仍是期盼著這一日。宮裡沒有生氣,到了夜裡沉寂的像一個巨大的墳墓,不知埋葬了多少性命。
而寧姝哪裡,瓷器們說說笑笑,才是一家人的模樣。
每一年,他在變,她也在變。
他曾自顧不暇,她也曾不知所措;他曾隱忍痛苦,她也曾偷偷抹眼淚;她好像陪著他他把所有的情緒都消化了一遍,走了一遍。
有人共度的苦痛便不覺得那般難熬。
一朵零散的小雪花旋轉著由天上落下,恰好掉落在秘葵身上,又很快的消融在酒中。
寧姝抬頭看天。
「下雪了!」瓷器們說道:「好久未看到雪了。」
年紀小些的瓷們驚嘆不已:「這就是雪啊。」
寧姝抱著孔雀藍釉罐走到院子裡,抬頭看天:「瑞雪兆豐年,來年一定會是個好年。」
荀翊心裡默默附和:是,來年一定是個好年。
寧姝由罐內取出一顆糖,放進嘴裡抿了抿,輕笑著說道:「新的一年要甜甜蜜蜜的開始。」
她做了個深呼吸,仰起頭,微微的眯起雙眼:「下雪了。」
——
荀翊睜開眼睛,由床榻上坐起,稍稍穩了下心神,向外走去,戴庸連忙為他披上大氅。
殿門推開,一簷簷的朱牆碧瓦上,朱紅的燈籠一個接一個連綿而去,雪已比方才深了許多,像細碎綿密的沙粒傾瀉而下。
荀翊伸出手,幾片雪飄飄灑灑,落在了他的手上。
「下雪了」。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