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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門,蘇璋看看窗邊的小日晷,心中估算時間差不多,擱下筆,輕輕道:「老丈,進來便是。」
誰知站在門口不是王老丈,卻是他平素天天由著一幫僕婢侍從簇擁賞花玩月,縱情聲色犬馬的小女兒。
平時這小女兒跟他並不親,連面也不多見,印象裡多著綺巾豪飾,但此刻站在門口,花綾鵝黃襦襖加青碧羅裙,裹著銀灰鼠毛大氅,映著雪光,極是清爽。
蘇蘅舉起食盒,笑盈盈道:「爹爹,午點來了。」
她把食盒放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璋有點不好意思,年逾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堂堂從四品駙馬都尉,如何能毫無顧忌地在自家女兒面前舉箸對著豬頭肉這種貧賤食物大快朵頤呢?何況這小女兒平日終日只愛玩鬧,和自己並不親近。
蘇蘅看出他的窘迫,面上不覺露出微笑。
她將食盒中切得飛薄如紙、碼得整整齊齊的豬頭肉取出來,道:「爹爹請用。」
蘇璋臉上有一絲絲窘意,「這是……王老丈讓你送來的,他人呢?」
蘇蘅乖巧道:「兒恰巧遇見老丈在為爹爹炊煮午點,便自告奮勇前來了。」
說罷,她又從食盒的下層取出一小碗蘸水和一小碟黃瓜絲,道:「兒恐怕爹爹覺得不清爽,自作主張調了些蘸料和小菜,爹爹且嘗嘗看。」
宋人將正餐以外的一切果腹充飢的加餐都稱作點心,不論甜鹹,因此蘇蘅將這肉稱作午點。
蘇璋有點猶豫。
煮好的肉明明已經有了鹹味,如何還需要再蘸東西呢?況且,蘇蘅自出生以來,一雙手纖纖玉質,從來未曾沾過半點陽春水,這蘸水……能吃嗎?
只是女兒說到這一步,蘇璋也不好推脫。
蘇璋夾了一片豬頭肉,中間放了幾條黃瓜絲,然後用筷子裹成一個小卷,在那碗深色蘸水中略點了點送入口中,舉止斯文得體,頗有士大夫的風雅。
唔,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吃。
蘇璋的眼睛不自覺地亮了亮。
不同於從前王老丈把豬頭肉砍剁成大塊,這次的肉切得很薄,加上辛辣刺激的蘸水,回味中有芫荽和青蒜的香氣;中間的黃瓜絲是解膩的妙物,肥腴的口感中又有爽口脆嫩的清甜,一口口下去不但滋味豐富,而且沒有負擔。
以往吃完王老丈煮的肉,都需要以濃茶壓住胃中的翻上來的腥羶回味,但這次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那種逼人的羶味。
等蘇璋回味過來時,這位以風度翩翩聞名的駙馬大人已經在女兒的注視下吃完了一整碟的豬頭肉。
「這料汁……」蘇璋想問蘇蘅如何想到這一解膩的妙法,但又想到不但君子遠庖廚,高門仕女也當遠庖廚才對。蘇璋於是便把話頭憋回去,只溫和而客氣地道:「蘅兒病中初愈,何必親自勞累。」
他沒問出來,蘇蘅卻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接話道:「兒不累,這東西其實簡單。」
她將做法細細說來:只需將青蒜苗和香荽細細切碎置於碗中,加鹽、醬、糖、青花椒,既可以去腥羶又可以刺激食慾。
「其實用蒜末味道更好些,但是兒恐怕爹爹下午會客,所以改用味道淡些的青蒜苗。」蘇蘅補充道。
看著這個平時跟自己十分疏離客氣的女兒竟如此細心體貼,蘇璋不禁在心中暗暗喟嘆。
蘇璋細細咂摸,舌尖還有些不易覺察的水果的清甜回味,但蘇蘅剛才並未提及,便道:「這其中還有些酸甜的滋味兒,像是……橘膏的味道。」
古時水果不易儲存,新鮮的水果採摘下來往往只能吃一個月不到。因此把它做成蜜膏,想吃的時候拿銀挑子調一點出來,熱水一衝即可得到果味的飲品。所以想起柑橘果類的東西,蘇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