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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側頭看穆傑是很認真地在抱怨,語氣裡滿是不甘甚至帶了一點兒委屈,想想柴主任說過他表兄弟們與他同年考上的大學,想必他侄女最大也就是剛背書包吧。
於是開解他道:「聽說戰場下來的軍人,身上都帶有殺氣。你侄女是小孩子,可能比較敏感吧。」
其實她更想說的話,礙於穆傑是保家衛國的軍人,而難以說出口罷了。
「真的嗎?我才去老山的時候,也發現替換下來的那些士兵,和我帶上去的很不同。可能就是有你說的所謂『殺氣』了。」穆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後又嘆息道:「我們這些人,殺紅眼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次。可以說每一枚軍功章都是敵人的屍體堆積的,但是……
唉,就我們這樣『殺過很多人』的,身上積累了不知多少的殺氣,是不是很令人不安?李大夫你說,我們是不是往後都難與你們正常人交往了?我是不是也難再回到社會正常生活了?」
李敏只好硬著頭皮回答:「不會的。你們是為國作戰的軍人,不是那些殺人犯。等人們知道你們是為什麼蓄積了這樣的氣勢後,平民百姓對你們只有敬重的。」
「那你會不會躲著我?」倆人放慢了腳步說話,穆傑乾脆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李敏的臉,很認真地問李敏。
李敏也只好跟著停下了腳步。在穆傑逼視的目光下,她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
她心裡不斷提醒自己,這人是保家衛國的戰鬥英雄,是那個「誰我們最可愛的人」中的一員。她後悔沒有多看點兒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在穆傑這樣的ptsd患者面前,不能提供有效的幫助,但她也知道該選擇怎樣的正確回答。
「那就好。謝謝你,李大夫。」穆傑在月光下露出了他的八顆白牙,很認真地向李敏道謝。他的聲音醇厚,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吸引力,既不同於李敏讀書時代的男同學,也不同於偏中性的 省院的那些男大夫們的說話氣韻。
借著昏暗的路燈,李敏看到穆傑如釋重負的真誠笑容。這人笑起來挺好看的,也不嚇人啊。李敏這樣想著,回給他今晚的第一個輕鬆的微笑,「不用謝。」
一片輕雲,半遮住灑向大地的月色。
倆人再度邁開了腳步。
「北方果然冷的早。要是這季節在老山,休戰的時候,我們在戰壕裡基本都是脫光的。」穆傑另換了一個話題,感慨地說了一句。
「那麼熱?」李敏順口問。
「是啊。不過一旦發現有敵人進攻了,不管怎麼熱,我們是一定要趕緊穿上衣服褲子,戴好鋼盔的。」
「來得及嗎?」
「來得及啊。緊急集合的時候,要求在三分鐘內,打好揹包背上武器,帶好所有的東西站好佇列。這簡單的穿好衣褲,用不上一分鐘的。不過每次打完仗了,整個人都跟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兒乾地方。」
「那也太辛苦了。」宿舍樓就在幾步開外了,李敏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樓道口的地方。
穆傑聽到辛苦這詞,搖頭道:「對我來說,能從戰場上活下來,還能與你這樣漂亮姑娘一起喝酒,哈哈哈,比起永遠留在南疆的戰友,也沒什麼遺憾了。」
的聲音越來越低,在哈哈的笑聲裡,居然有藏不住的悲涼。
李敏愣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月亮從雲後轉出來,皎皎月輝再度把二人籠罩。寂靜的夜晚,只有樹梢上輕輕刮過的涼風。
她抬頭去看穆傑的臉色,卻驚見穆傑的眼裡有一閃而逝的水光。錯愕之下她定神想細看時,那水光卻不見了。這讓李敏覺得自己有花眼的感覺。而她愕然的神情 微張的櫻唇落到穆傑的眼裡,卻如一塊小石頭砸進他平靜的心潭。
想到那些老前輩的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