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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等著。
究竟他將睜開雙眼,一如往日,力挽狂瀾,抑或永久睡去,留下萬千唏噓,滿城動盪。
而她也在等著一個「宣判」。
當然,她更希望是他活著——迎來他們遲到的對談。
那蔣成呢?
事實上,此刻的他,還完全體會不到這番複雜的心境糾葛,也不知道這漫長的沉睡究竟意味著什麼。
於他而言,這段經歷,似乎更多隻是一段冒險,催促他在黑暗裡永無止境的向前跋涉,尋找著裝有某段回憶的潘多拉寶盒。
長廊沒有盡頭,任他漫遊。
不知走了多久,才終於看到一絲隱約光點,他竭盡全力、嘗試著走到那頭——眼皮卻如有千斤重,勉強掀開,亦只有一片花白,歸於雪白:終點的答案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陣熟悉香氣,忽而鑽入鼻尖,勾得人食指大動。
「……」
可惜過程實在漫長。
他花了幾乎十來分鐘,才逐漸適應眼前白到過曝的天花板帶來的視覺刺激。
聽覺隨後逐漸回籠,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從某處傳來腳步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這聲音他已經很久沒聽過。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既不想回老宅,家裡也沒有人為他做飯,大多數時候,他聽到的都只是昂貴的外送餐盒扔進垃圾桶裡的一聲悶響罷了。
於是這聲音,或者說是自己當下格外僵硬艱難的處境,終於讓他好奇起來,試圖努力側過身子細看情況。
無奈背上接二連三傳來的痛感,卻讓他連側個頭也滿頭大汗,整個人彷彿在水裡浸過,用盡全力,也只能稍稍偏移不到三十度——
但也夠了。
他先是看見一旁的茶几上,成疊的白紙黑字。上頭滿是紅紅綠綠的記號筆標記,花俏卻細緻。
這些記號方式他再熟悉不過:從高中開始,阿沅就一直習慣這麼做筆記,永遠主次分明,力圖讓他這個「共享者」過目不忘,幫他偷走捷徑。
像是和預想中不謀而合似的。
下一秒,他隨即看見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他的前——妻子,就像從前一樣,在電飯煲前停步許久,盛好粥碗,又小心翼翼地低頭吹涼,披肩長發乖順垂落,好似連剪影也溫柔。
當然了,偶爾小冒失的習慣也還是像以前,老是改不掉。
剛放下粥,端湯的時候,又被砂鍋邊角燙到。只聽得「嘶」一聲,她幾乎蹦起來,連忙捏住耳垂解熱,好半會兒才緩過勁,將準備好的幾樣餐食一併放上託盤。
她似乎還沒意識到,更大的驚惶還在後面,竟還耐心地刷鍋洗鍋,動作熟練,一如他們漫長也短暫的婚姻時光裡,她也永遠是這樣做著,然後笑著,小聲抱怨:「……我對你很好吧,蔣成?你都什麼也不做。」
【嘁,又不是什麼難事,那我來做——】
【行啊。】
【不就是這樣,然後洗潔精,然後……】
【誒!你別你別,我的瓷碗!這種鍋不能用清潔球!……行了,你別動了,我來洗,你站過去。】
他們也有打打鬧鬧,少年夫妻纏綿時候。
只可惜,那好像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的回憶。
蔣成的喉口像是堵著什麼。
話全哽著,沒說出口,也沒來得及提醒——
只能任由她這一轉頭,兩人驟然四目相對,呆在原地,誰也沒動……也不敢動。
他唯恐她會彆扭,會怪他給她多添麻煩,又要老話重提,讓他不要再糾纏。於是噤聲不敢開口。
然而她什麼都沒有說,唯獨眼圈一下紅透。
那粥和湯一下被她反手放上案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