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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酒吧不遠的賭場大門,暖白燈球,一閃一閃,晃得人眼睛疼。她不時往裡頭張望著…
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背手從裡頭蹣跚著出來,脊背佝僂得從背後幾乎看不到她的頭。明黃色棕櫚葉子的襯衣太大,不合身地掛在身上,遠遠看去,像飄著空中的衣服架子,顏色該是孝順兒孫圖喜氣選的,穿上去卻全不是老婆子的精神氣兒。
阮甘棠的奶奶的則不一樣,那是個精氣神兒足足的老婆婆,還在世的時候,天天在鎮子上敲著人打麻將。一日三餐還能自己做,牙齒掉得吃不動肉了,只好做豆腐吃。
阮甘棠常去看她,便得被她拽著一起吃飯。總嫌棄著阮甘棠的衣服不好看,掏著腰包將錢往孫女兒手裡塞,「你這個年紀該要愛漂亮咯,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快拿著跟女朋友上街剪頭髮、買衣服。」
後來爸爸發了跡,請了個保姆送了過去。阮甘棠親領著的,誰知人到了門口,被她趕了出來,「我手腳利索得很,哪個要你們找人來?不需要不需要,送走。」沒得法子,保姆被支走,阮甘棠卻被奶奶拉進了屋子,吃便飯。
那一頓,吃的是紅燒鱸魚和番茄豆腐羹。老人家的味覺退化,手藝也不怎麼好了,可味道,阮甘棠記得特別清楚。鱸魚鮮香,該是晌午才買回來的,新鮮,只是略微有些鹹。番茄豆腐羹倒是清淡的,只是太過清淡了些,如今想來,只剩下淡淡的酸甜…
那是最後一次吃到奶奶做的飯菜了。
奶奶的喪事,是回村裡辦的。村裡上上下下二百餘口人,都來吃流水席。嗩吶的叫囂配著苦情的唱腔,又有老師傅寫了祭詞,將她平凡的生平又述了一遍。阮甘棠覺得,如果奶奶還知道,大概也會喊著,「莫唸了莫唸了,我頂好的。吵我不得睏覺,快走。」
辦好了喪事,自村子裡出來。阮爸才跟阮甘棠、阮明瑞宣佈:「我們家,下個月,搬去北京。」
思緒緩緩從遠處飄回來的時候,阮甘棠眼前落下了一個紅色的籌碼。叮隆隆在桌上轉了半晌,才緩緩停在她面前。
籌碼是從個男人手裡落下來的。阮甘棠認得出來,「霍先生?」
第6章 厲太太(6)
她沒來得及打量他的衣著,可卻莫名感覺親近了許多,和在上頭的時候不同了,少了那些端莊的冰冷。少頃她才反應過來,原來霍先生是卸了西裝外套的。
那溫莎結也不在了,白色襯衣工藝極好,燈光下細細能見浮著的暗紋。領口敞開著直落到胸口的位置,精幹的鎖骨透著些許溫熱氣息,阮甘棠不大敢再往下看了…
「霍先生」望了望一旁閃爍著的暖白燈泡,笑著:「有沒有興趣玩一把?」
阮甘棠好奇。她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十六年的記憶,幾乎都在那個煤礦小鎮。從醫院裡醒過來的時候,除了偶爾病痛,她的世界乾淨又快樂,生命再給了她一次認識世界的機會,讓她重新感受一遍。
眼前不就擺著一個小機會…
「去看看!」
霍喬松抿了抿嘴唇,撿起桌上的籌碼。又從左手裡翻出一打來,分了一半,往她面前塞。
阮甘棠接來,跟著他身邊往裡頭走。「不管輸贏,我一會兒還你。」可想了想才發現不對,「你怎麼來下艙了呀?」
他笑著道,「上頭沒賭場。」
她倒是信了。
場子裡,燈光白熾熾的,烤得熱血幾分上頭。阮甘棠直繞開了擺在邊角處的老虎機。人多的地方,才有這地方該有的熱鬧。船在公海,不受限。艙裡繚繞著煙氣,像輸掉了褲底兒的人臉上的焦愁。隔離開的無煙區寥寥無幾人,都是僅剩的規矩人。
阮甘棠定不會把自己歸為那一類的。尋著兩臺桌子,隨意扔了幾個籌碼。
霍喬松一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