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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時候入了醬缸的生菜瓜,已經在甜醬裡頭呆了好些時日,這會讓一破缸,原本微綠的瓜肉都泛著微微醬紅色。去了上頭的甜醬,放進蒸籠裡頭慢慢蒸軟曬乾,這樣做出的醬瓜能存上整整幾月。
去時是整鎮裡的人一起過去,池小秋不知他路上飯食如何,牛肉條醃了許久,可鍾應忱並不愛吃,醬瓜吃得再久,也是樣素食。
池小秋生平一次大手筆,從曲湖邊上請人送來了兩三簍子的大螃蟹,看得韓玉娘心疼:「這麼多,哪裡能吃得完?便要賣,也買少著些!」
薛師傅慢悠悠:「蒸著吃自是吃不完的,要做蟹黃油只怕還不夠。」
接著,韓玉娘便見識到了更讓她心疼的吃法。
秋風送爽木樨花開的季節,這樣肥的螃蟹一斤要上二三兩,池小秋直接拿蒸饅頭的大籠屜出來,在灶上摞上兩三層,螃蟹腿腳綁得死緊,鼓瞪著眼睛,坐等人將它放進去。
這兩三簍子螃蟹連三層的籠屜也沒放完,池小秋又讓人送了一簍子過來。
直到蒸出的水汽漸漸升騰,灰青殼的螃蟹轉成金黃,看著煞是喜人,韓玉娘還在旁邊唸叨:「若是一頓吃不完,哪裡放得起來!」
螃蟹不易擱,池小秋花了錢費了功夫,自然不是要坐等它們廢掉。
她同薛師傅坐在一處,兩手並用,剪子勺兒諸般都上,一會兒功夫就將一隻螃蟹拆得乾乾淨淨,白似雪的鮮甜蟹肉拆在一隻碗裡,黃澄澄的蟹膏蟹黃拆在另一個碗裡。
兩三人埋頭拆了一下午,最後兩籠屜的螃蟹,只拆了淺淺一盆的蟹肉蟹黃。
豬板油入鍋熬化了,池小秋把整盆的蟹黃盡數下鍋,直到油與蟹黃都混在一起,呈現出油汪汪晶瑩閃亮的色澤,才撤了柴火轉成小火一點點熬。
這般熬到最後,就是整整一罐子的禿黃油。
池小秋搖了搖罐子,撥出來一些,其他都密密封住了。
拍拍手,池小秋站在桌案邊,挨個點著數:「醬瓜,十香茄子,豆腐乳,禿黃油…」
便是薛師傅被收買了去的,這回也不由酸酸哼了一聲:「你做上這許多,他便是去上半年,也盡夠吃了!」
韓玉娘心裡一緊,手上的動作頓時慢了下來。
池小秋扯上一鍋沒鹽沒油的淨水面,拿禿黃油一扮,就是無與倫比的鮮香,池小秋纏上一筷子,吃得慢。
這一年到頭,若說活著為了些什麼,不就是看三月的薺菜,四月的螺獅,六月的甜瓜,八月的螃蟹。
不期然地,有一個名字也蹦跳進來。
一年十二月,一日十二時辰的鐘應忱。
她捏著筷子怔了片刻,轉頭見韓玉娘也在怔,帶著些愁苦意思,便奇怪:「二姨,你吃不慣麼?」
韓玉娘正想著事兒,讓她這一嗓子喊出來,登時一抖,筷子掉在一旁。
外頭有人拍門,小齊哥一路從店裡追到家裡來,眼睛發亮,好似看著滿屋滿箱的錢,有些興奮道:「東家,東家,有人定整桌席面!」
池小秋還挺冷靜,經了這兩回,凡是說要定「大」席面的,總不是多麼愉快的經歷。
第一回 ,惠姐讓個假小爺打了眼,還送了她好幾個月上旁人的指點,同韓玉孃的囉嗦,第二回,雖聽了個可心的故事,卻也沒受著好臉色。
「是哪家?」
「那個破房子相公!」
池小秋原來還問過鍾應忱,那個書生明明旁人喚他羅山,為什麼詩後頭的印卻落著破廬。
鍾應忱道:「人多有名姓字號,羅山為其名,破廬為其號。」
池小秋似懂非懂:「那你有沒有號?」
鍾應忱搖頭:「我尚未及冠,無字無號,只有一個乳名,是小時我娘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