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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子,莫不是有甚不妥。
小齊哥專往東橋打聽了一回,宋家老宅在府城左近,只是一年大多都在柳安府城奔波,專做米行,家裡頭只這一個小爺,要聘的是北橋一個讀書人家二娘子,除了家財差得有點遠,旁的都好。
有名有姓且成親的日子定得人盡皆知,宋家宅第就在東橋跑不掉,池小秋也懶得管那小爺彎彎繞繞,將他說得幾樣小菜添上些相似的,提溜在一張紙上,便不再理會。
主單自有主單的氣派,池小秋專尋了松下桂子暗紋花箋,上頭灑了金粉,算是她用過的最貴的一張紙。
牆上的那捲城南遇池家食肆忙刷拉拉跟著風搖上一搖,殷紅的印上桑破廬幾個字飄灑有致。
池小秋瞄上一眼:「你雖也貴,可比這張大了好些——」戳戳新來的那張紙:「你可得爭氣點,換多些錢回來。」
婚宴首要的就是喜慶,這喜慶第一看的是菜色,第二看的是名兒,比如那個梅花湯餅,要擱在這個宴席上,就得要瑤池仙品。
池小秋就照著這個套路一個個往下起名,有整一隻雞的是鴛鳳立華堂。雞蛋銀魚菜色尋常,可顏色吉利,雞蛋炒得嫩嫩的,是春日朝暉一般嫩的黃,銀魚白得透亮,像是凝了一汪冰泉,整個菜一擺出來,金山煥銀彩,富貴,吉慶,亮堂!
再諸如什麼佳偶天成,富貴餘年,八寶肉圓,這些成雙成對好聽的名字就使勁往上面堆!
想菜色沒有想菜名難,跟這選單子奮戰了四五天的池小秋,終於拿著敲定了的富貴花箋登上了宋家門。
「這個瓤雞是什麼?」
前面那一套套的不過是看個花,池小秋在後頭都標註了能讓人看明白的名字,瓤雞就是那個鴛鳳立華堂。
宋家太太遠不如宋小公子待人親近,臉盤尖顴骨高,整個唇拉成一條直線,說話不帶一點熱乎氣。
「選把斤重的嫩雞仔,裡頭填上蝦肉,海參豬肉要瓤什麼都使得,整個燒出來,外頭的雞肉又香又嫩入得味,裡面的蝦子也香。」
池小秋說起做菜香色俱全,聽得人立時就想嘗上兩口。
只有宋家太太好似不食人間煙火,是個例外,目光平平下落,又指著富貴餘年道:「這鯉魚是整隻炸出來的?」
不是整隻,難道大喜的日子,還要給你拆成幾段?
池小秋腹誹,面上還是喜團團的:「是,片上薄刀不傷筋骨,醃透了才下鍋炸,又焦又脆。」
宋太太終於尋了個理由皺眉:「油浸浸的,說不得還鹹。」
世上沒有好賺的錢,池小秋心平氣和:「太太是想要清淡菜色?」
宋太太瞥了選單一眼,遞還給管事的:「換些別的。」
得,又得換一張花箋。
池小秋將那選單收了出門來,剛走到二門,還沒尋到哪種樣式算是葫蘆八錦,就見宋家小爺在假山石子後頭探頭招手。 「我已著人找了家專養螺獅的,姑娘你過去報了我的名兒,他們自會打發人給你送去。」
這小爺,當真是和螺獅槓上了。
池小秋將自己擬出的菜給他,又聽他問:「姑娘可會做河豚?聽說極鮮。」
「…」
「只是聽說若處置不當,易毒殺人。」
「河豚魚是需得小心些。」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宋大爺,你可曾聽過這句『蘆蒿滿地蘆芽短』 ?」
連池小秋這等只讀過兩年書都曉得的詩句,他自然聽過。
宋小公子茫然點頭。
池小秋忍無可忍:「可現在曲湖邊上的蘆葦都開花了!」
「這吹肚魚二月才有,四月就沒了,大爺可否撿個在這八月裡能尋見的東西與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