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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講究的懷曦甚至沒有換上新衣,仍穿著昨日那身鵝黃宮裝,屏退諸人,只拿了一把傘出門。
蘇越遞來的摺子裡說,請她於東園水榭一晤。
結合先前收到訊息,不用想都知道他為著個什麼事。
蜿蜒的水塘中養著一片異種紅蓮,岸邊唯一的小亭嵌進池水裡。靜中取意趣,是先皇后最喜歡的地方。
懷曦撐著傘站在亭外,面無表情。
亭裡坐著人隱在薄霧與細雨中,隱約可見穿著一身藏青色常服,玉冠正挽,寬袍大袖,露出一截好看的腕骨。
略略兩個不成調的試音過後,如水的琴音傾瀉而下。
是《鳳求凰》。
雨水拍打在紅蓮上,琴聲風聲雨聲相映成趣。
懷曦握在傘骨邊的手指蜷了蜷,深吸口氣提步向湖心亭走去。
縱使百般不悅,懷曦也不得不承認。
這一曲《鳳求凰》無論從技法還是感情上,都是她聽過最好的。
亭裡只有一個人,一把琴。
彈琴之人的手指修長分明,名傳天下的「焦尾」在那一雙手下也顯得遜色三分。
不是蘇越。
懷曦愣了一下。
堯沉手指壓在琴絃上,漫不經心地抬起眼,含笑問道:「殿下,這一曲好聽麼?」
孟懷曦當時想,如果供奉的守護神真的有用,他們派來的救星就應該長這個樣子。
溪水這頭的評審席,根本不如外人看起來怡然自得。
長亭最裡端坐著玄裳窄袖的男人,他彷彿被供起來的菩薩,身邊被留出一大片真空地帶。
京中諸生敬仰不已的雅士們,個個低頭縮得像個鵪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雖說這位主自己說是,微服出巡,與民同樂。
但他們真的樂不起來啊!
想當年那麼多忠良直臣誓死不肯降,裡頭骨頭最硬的,都沒熬過三個時辰。
前朝老臣的血,可是鋪滿了整整三百多階的漢白玉石階。
他們這位陛下之名,在番邦小國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這這這這這……
他們又不是官場裡的老狐狸。
指不定這一句兩句話說錯了,就要項上不保。
好端端一樁作詩飲酒的樂事,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
諸陪審欲哭無淚,紛紛用眼刀去剜今年主持詩會的鹿門居士。
鹿門居士:……
鹿門居士心說,這我還能攔著陛下不準來不成?!
這裡頭只有蘇越一個不見緊張,坐在戚昀右側邊,甚至還有幾分顯而易見的高興。
蘇越還記得他從前差點行差踏錯時,是陛下一席話點醒了他。
陛下當時說:「琴是樂中君子,抒情達意、叩問知己為上,調琴悅己、休養生息次之,炫技賣弄最末。蘇先生今日要把琴用來做欺小凌弱的兇器,甚至連末流都比不上。」
「聞名天下的琴君子蘇越,也不過如此。」
琴音在側。
蘇越感慨:「臣的琴到底比不過陛下,今日也不過獻醜罷了。」
戚昀撐著額頭,興致不高:「蘇卿不必自謙。」
他對詩會沒什麼興趣,還不如多批兩本奏摺有用。今日來,也只是不過抵不過長輩殷殷問候。
「回神了!」柳亦舒手掌在她眼前晃。
孟懷曦眨巴眨巴眼,定定看著她。
柳亦舒從繡囊裡抓出一把果脯瓜子,一股腦放在她手心,道:「三娘給蘇姑娘分些,我這離得太遠了。可別小瞧,我這零嘴在京中獨此一味,你們好生嘗嘗。」
孟懷曦轉眸一看,蘇明月不知何時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