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桑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阿寶面色灰白,抬眼看看滿屋子的人,笑笑,啞聲道:「你放心。我這是最後一次犯傻啦……以後再也不會啦!」
阿嬌又哭道:「知道我們莫家就你一個有骨氣!我們都是軟骨頭的人!你是在打我的臉麼!你若傷著他……你若叫他傷著,卻叫我……卻叫我如何是好!你非要我無一日安寧麼?」
大夫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便忙忙地為阿寶敷藥、上夾板,忙完後,連汗也不敢擦,拎著藥箱急急退出去了。
錦延踱到門外,抬頭看了看天,微微有些陰。還是那隻傻喜鵲,又飛來停在西廂房窗前的那簇已然凋萎的美人蕉上,晃了兩晃,總是站不穩,忙驚叫著飛走了。
錦延轉身欲走,卻聽到阿寶說話的聲音,她大約是在安慰阿嬌。她說的是:「莫要哭啦……你的夫君,他是個英雄。」
頓了一頓,又道:「美人愛英雄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戲文裡都是這麼說的,你不要再東想西想啦。」
阿嬌似是怔了片刻,疑疑惑惑地問:「你既如此想,那為何還要做這樣的事?」
阿寶答的是:「可是你要知道,咱們爹爹母親皆是因他而死……他們死了,我不能只說一句『哦,是麼,那也只好如此了』,從此便裝作無事一般。爹爹沒能生出兒子,阿珠姐早已逃的不知去向,你又是他的嬌夫人……這個仇,便只有我這個從小兒被當做兒子養的人來報上一報……我心裡早知道,我是殺不到他的,只怕還要連自己的小命也搭上,只是,若不這樣,叫我怎麼心安?叫我死後怎麼去向爹爹交代?如今我已經盡了力,不管將來是被打被殺被賣,我都不會後悔……我與桑果本可遠走高飛,但總是放你不下,四處打探你的訊息,以致落到這個地步,因此,即便對你,我也是無愧於心啦。」
武姨母慟哭。阿嬌深受震動,半響方顫著嗓子道:「從前卻是我誤會你了,只道你是個硬心腸、沒良心的人……原來是我錯了。」頓了頓,又哭道,「說來說去,都怪爹爹一人,若不是他,我們好好的一家子即便清貧度日,又怎會落到這個地步?」
阿寶喘口氣,又嘆口氣:「若論起來,爹爹也是無奈,他身為嚴尚書的部下,彼時嚴尚書權勢滔天,爹爹若是不聽從依附於他,別說出路,只怕連活路也沒有;而爹爹即便不為他所用,嚴尚書自然還能找到害那人爹爹的法子。倒是那人的爹爹,看不清形勢,一心想要扳倒嚴尚書。他也不想想:皇帝帶著頭糊塗,就算殺了嚴尚書的頭又能如何?他既與嚴尚書這等人為敵,便該隱秘行事,卻又偏偏被人察覺告了密……他又無自保之力,只能連累滿門被抄。咱們的爹爹若有七分錯,那那人的爹爹便有三分錯——」
隨即便是她嘴被捂住的唔唔之聲,阿嬌顫著聲兒斥道:「你才活過來便又要胡言亂語了麼!你這胡言亂語的毛病要到何時才能改改——」
阿寶斷了一隻手,錦延略傷了皮肉。阿寶執意要搬走,阿嬌也怕再把留她下去,以她的性子,只怕將來要性命不保,因而只得同意。
次日,阿寶與桑果二人便歡歡喜喜地搬到位於府中西北角的那處小院子裡。這個小院落雖說破舊,但推開院門便可望見鏡湖,鏡湖邊上有一個涼亭,名字甚美,名曰渡月亭。
這個小院內有瘦弱核桃樹幾棵,也有老枯葡萄架一頂,窗下植有月季花幾株,屋後竹林中還有古井一方。且院中偏屋、灶房一應俱全。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也。
桑果花了半天功夫,將小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又到湖邊折了一把蘆葦插在一個瓦罐中,擺到阿寶的窗前。房中僅有竹製的一床一榻一桌兩椅而已,卻因為這一把蘆葦花而顯得雅緻了許多。
阿寶又叫桑果找來一塊小木片,歪歪扭扭地提了「渡月居」三個字,叫桑果掛在院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