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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遠樂滋滋地打電話給家裡報喜,先是把計算機系猛誇了一通,什麼朝陽行業、國家扶持,年入幾十萬不是夢,緊接著,又把女孩子的家庭情況報備一番,什麼出身正經人家,爸爸是副局長,媽媽是老師。
王遠的媽媽對這女孩挺滿意的,一向淡然自持的聲音也不免添了幾分激動和得意,「這樣的姑娘才值得深交。那些暴發戶或者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眼界低素質差,就算來了北大讀書,以後也一定走不遠。你和這個女孩兒家世學歷都相當,以後要真能結婚,肯定對彼此的發展、兩個家庭的發展都大有好處,我和你爸也算放心了。」
王遠此時雖志得意滿,卻依然小心謹慎,往上探了探頭,發現趙靖帶著耳機後,才說,「那當然了。那些家裡做生意的,也就有幾個臭錢,一丁點的社會地位都沒有,我一直都瞧不上的。」又說,「那些小門小戶出來的同學,我跟他們都沒話,一個個的想法幼稚又可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沒有一點對未來的思考……」
周宏遠本不欲聽王遠故作姿態地講這些廢話,可耳朵上又沒長閥門,而聽到這赤裸裸的蔑視後,他便再看不下去手中的單詞書了。周宏遠垂下頭,裝作一副如常的模樣,心中卻已然明白,在他們四個人裡,其實王遠才是那個最瞧不起別人的。
付傑的女朋友經常來看付傑,她不若付傑一樣清高自傲,是個溫柔且謙遜的姑娘。周宏遠曾與他倆一起吃過飯,兩個人不愧是在一起多年的情侶,甜蜜之餘,還多了幾分順其自然的溫馨。他們不必刻意說話,更不必相互解釋,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無聲勝有聲。他倆脾氣性格雖有不同,卻很是互補。有時候付傑急了眼,或者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委屈和煩心事,唯有女朋友的電話能將他穩住。付傑脾氣雖大,又有種文人清高,卻唯有在女朋友面前溫溫順順。他幾次在寢室裡雄赳赳氣昂昂地對周宏遠講,今年寒假一定要帶女朋友給父母看。
周宏遠的嘴張了張,在這個問題上,他是永遠沒有發言權的。他愛不上女生,而那個被他愛上的人,也絕不是程毓願意知道的。他在心裡反覆咀嚼著叔叔這兩個字,這是他最壓抑最黑暗的一切,是他人生中的疤與瘢,他放不下、忘不了,可這愛情的最後,只剩下絕望。
其實他心裡是明白的,這份禁忌的感情,這份跨越了十年歲月與一代人的愛情,終是難有結果。而吞噬著所有苦果與所有痛楚的人,也終只有他一個。
慢慢的,周宏遠甚至怕了程毓打來的電話。他不敢面對程毓的關切,也無法回應程毓的親情,更難以吐露心中最壓抑的痴念。有幾個剎那,周宏遠甚至想擺脫這一切,他想,是不是放下這永遠還不起的恩情,是不是拋下這六年來的陪伴,他就可以過得輕鬆一點?是不是把一切都刻意地忘記,讓心臟更堅強一點,他就可以活成一個正常人的樣子。他已經欠了程毓太多太多,多到他不知道怎麼還,或者說無論怎麼還都不夠。這是他註定要背負一生的負擔。鬥米恩升米仇,恩情到了最後,都變作了壓在身上、拋也拋不下的重擔。
程毓的電話在他看來就好比燙手的山藥,他明明懷念著、肖想著程毓的一切,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那俊美的面容,那眼神中的溫柔與寬容……他明明將程毓的老照片放在身上,揣在懷裡,片刻不願放下,他明明唯有靠回憶和想像,才能度過一個又一個孤單到發狂的夜晚……
可他卻不想這樣了。
每一聲彩鈴都是催命,每一個音符都是掙扎,他就像案板上的魚肉,在一分一秒的驚嚇與折磨中了無生氣,只剩下破風箱般的呼吸聲,從肺葉一路向上。
「叔叔,嗯,吃得慣,錢夠花,不用給我錢……」
程毓已經給了周宏遠夠多的錢,他尚未成為成揮霍浪費的享樂主義,是以每個月都有四五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