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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報到的日子,校園裡塞滿了學生,扛著被褥的、拖著箱子的、抱著乾糧的,更多的卻是兩手空空,後面跟著含辛茹苦的父母。形形色色,林林總總,像沙丁魚一樣,混雜在罐頭裡。有不少身著各個院系服裝的學生,支起桌子坐在學院和宿舍樓前,充當暫時的導引。周宏遠忙前忙後,頂著正午的大太陽,在學院和宿舍樓來回折騰了幾趟,終於辦好了入學,拿到了宿舍鑰匙。
把行李扛進宿舍以後,周宏遠才發現同寢的另外三個人都已經到了,四張床裡三張已經鋪好了,周宏遠只得選了靠外的上鋪。
室友們見他一來,紛紛打著招呼,程毓則把床單和枕頭從箱子裡拎出來,周宏遠有點整癖又有點潔癖,向來看不慣程毓乾的活兒,是以程毓沒再動彈,只是把東西拿了出來。幾個坐在宿舍裡忙碌著的家長見程毓這般年輕,不免好奇,其中有個莫約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亮紅色絲綢長裙,操著一口吳儂軟語,圍到程毓旁邊,問,「你是孩子的什麼人啊?」
程毓沖這婦女笑了笑,說,「我是宏遠的叔叔。」
那婦女眼睛上下轉了轉,瞧程毓氣質不像是司機秘書一類,猜想他倆是親戚關係,便接著盤問,「孩子的父母沒來的嘛。」
程毓乾笑了兩聲,正不知該如何謅出個謊話來,周宏遠就走到他身邊,說,「叔叔,你坐在一邊兒歇歇吧。」
程毓如蒙大赦,趕緊搬了椅子坐在書桌前。那婦女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朝另一張床上染著黃毛的少年使了幾個顏色,最後還頗有意味的撇撇嘴。
黃毛的下鋪是個身材矮小卻很是正經的男孩,白色襯衣一板一眼的穿在身上,簡直就是他西裝革履的父親的翻版。襯衣男孩兒挺和善,一見周宏遠進來就操著南方普通話打招呼,「同學你好,我叫王遠。」
周宏遠的下鋪則是個很清秀的男孩兒,穿著運動裝,高高瘦瘦的,架著個眼睛,此時正抱著本大部頭小說歪在床上看,而他的母親則身穿身穿一身休閒服,坐在一邊兒一會兒與另外一個學生家長閒聊,一會兒招呼她的老公做這做那。
周宏遠察言觀色,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就探知到他們的非富即貴。而那些家長與學生也是看碟下菜,對周宏遠叔侄二人不甚熱絡,唯有王遠和他的父母,與他們草草寒暄幾句。
前後只不過十幾分鐘,周宏遠的心便在這九月的艷陽天打著寒顫,像是個巨大的風箱,刷啦啦的漏著風。
收拾完宿舍後,周宏遠跟程毓一起在食堂吃過午飯,圍著學校轉了轉,又去周邊找酒店。周宏遠來北京前,本打算直接住在學校的,可上午的體驗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吧,程毓勸他一起住,他便應下了。正值開學季,海淀區的高校又密集,整條街區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和車,來回穿梭著,找了一圈兒,便只剩下一家酒店沒住滿,一問才知,只剩了大床房。
聽了前臺這話,兩個人下意識地瞅對方,只是瞬間,又紛紛移開目光,誰都沒說拒絕的話,各懷鬼胎的叔侄倆,一路沉默著來到房間。
房間不算大,卻乾淨整潔,程毓覺得胸悶,「唰」一下撤開厚重的窗簾,刺目的陽光穿過落地玻璃,灑進晦暗的房間,也灑在程毓的臉頰。
他倆在床上躺了會兒,一人靠在一邊兒,彷彿隔著楚河漢界,沒有絲毫的混合地帶。兩個人昨夜幾乎一整晚沒睡,又加之忙乎了一整個上午,此時都精疲力盡,睏倦不已,可誰都沒心思睡覺,壓抑、掙扎,還有那瞭然於心卻不能說出口的彆扭與尷尬。
晚上,他們一起在學校附近尋了家餐館,程毓甚至還買了幾瓶啤酒,兩個人皆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周宏遠幾次見程毓欲言又止,卻偏偏話到嘴頭,又變作一聲輕嘆,興許是酒未盡興,又或許是程毓骨子裡就是個隱忍內斂的人。周宏遠沒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