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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來的突然,卻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畢竟顧老爺子身體本就日漸衰敗,能熬這麼久,全靠昂貴的藥物續命。
顧母打了電話來,這次卻沒再說什麼了,大抵知道顧輕舟一定會回去,語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訂今天晚上的機票趕緊回來吧,總要見見最後一面,我讓司機在機場接你。」
那頭聲音嘈雜,顯然很是忙亂,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彼時顧輕舟剛剛下班,剛和江絮坐上車準備回家,一個電話便打亂了心思。江絮見顧輕舟神色不大對勁,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出聲問道:「怎麼了?」
顧輕舟頓了頓才道:「……我爸身體不太行,醫生說可能就這兩天的事兒了,我今天晚上得趕回a市去,等會兒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就出發。」
當那個指代父親的字說出口時,他的聲音淡漠且艱澀,讓人很難捕捉裡面到底包含著什麼樣的情緒。
江絮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種事,怔愣一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加快了車速,問道:「那……機票訂了嗎?」
顧輕舟點頭:「訂了晚上八點半的。」
江絮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
此時他的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正常人家裡父母病重了,第一反應都該是難過或者焦急的,偏偏顧輕舟的生長環境特殊,哪怕他一個字不說,江絮都能猜到肯定不算和睦,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
顧輕舟見他難得沉默,不似從前插科打諢,從車門隔層拿了包煙出來,罕見的抽了根煙,用火機點燃後,降下車窗,將那一點淺薄的白霧散盡:「其實我已經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了……」
冷風吞噬著顧輕舟指尖的煙,星火明滅不定:「說是父親,其實更像陌生人,他只顧自己尋歡作樂,幾個兒子女兒,養在家裡的,養在外面的,他連名字都叫不全。」
顧輕舟垂眸撣了撣菸灰,天邊絢麗的黃昏在馬路上傾灑一層並不明媚的光暈:「我其實說不上難過,就是有點感慨……」
誰也沒辦法否認,家庭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世人都想活的完美無缺,在象牙塔裡充當著優雅大方受人稱讚的公主或王子,可事實上他們往往深陷泥濘,一邊掙扎著爬出,一邊被碎石刮擦著血肉骨骼,更甚者斷胳膊斷腿,最後都留下了不可逆的殘缺。
在顧輕舟身上堆砌的永遠沒有什麼美好詞彙,冰冷,倔強,不討喜,佔有慾強,又或者如江絮所說的小心眼和愛吃醋,都註定了他心有陰霾,不會是個身披陽光的人。
他也想成為一個討喜的人,但每每試過後,又只能徒然放棄。
江絮用了比平常要快些的速度回家,他覺得顧輕舟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哪怕對方嘴上說著不難過,心裡肯定也高興不起來,一邊搭手收拾行李,一邊問道:「要不我陪你去?」
顧輕舟聞言收拾衣服的動作頓了頓,而後看向他,眼中終於見了些許笑意,反問道:「工作不要了?」
顧老爺子在a市也算有些臉面的人物,說不好聽的,只怕他也就活那麼些日子了,葬禮後事肯定不可能一天兩天就辦完,少說半個月,多則一兩個月也是有的,顧輕舟工作可以暫緩,江絮卻不能,他也不想把江絮拉到這灘渾水裡。
江絮也看著他笑了笑:「這年頭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人不成。」
說完又懶洋洋坐在地板上,難得有些孩子氣的問道:「你該不會去了就不回來了吧?」
顧輕舟頭也不抬的淡淡反問道:「你覺得可能嗎。」
他爹不親娘不愛,和孤家寡人沒區別,現在能束縛住他腳步的,能左右他思想的,只有江絮一個人而已。
江絮沒說話,只是把顧輕舟拉到懷裡親了一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