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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那幾年灰頭土臉,土褲子髒汙鞋,跟駐軍地其他幾個將軍家的小子一起長大,抱著雞吃飯,牽著羊遛彎,沒有丫鬟沒有嬤嬤,生活起居基本都靠他自己,粗心的爹偶 爾管管。左安明倒覺得這樣好得很,偶爾教他一些騎射,兒子雖然髒了點,土了點。但好歹自己燒水做飯、穿衣做事全用不著別人,扔哪兒也餓不死。
這一切的起因,竟是北千秋一句鬼話。
當然北千秋說完了這些鬼話,惠安還是很感激的,她給了北千秋一匹馬,指明瞭繞過前頭洪澇的山路。他們的車隊上不了山路只能等,北千秋還惦記著長安的兩套房產,惠安不用她提,主動說拿著那個玉葫蘆去南明王府即可。
她這頭倒是賺的盆滿缽滿的走了,入了深夜,她的徒弟曲若才一臉疲憊的回來,車隊附近只點了幾盞燈,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北千秋,只聽著幾個下人說左陽已經醒了。還是付嬤嬤將那封信送到他手邊的,他拆開了看,半晌反應不過來。
陌生的城,四周也是陌生的人,前兩天湧來的流民都倚在能倚靠的牆根或坐或睡,他何止一點茫然。信上只寫了,要不他自己來長安,要不就直接轉頭上山。
曲若本就與北千秋並不熟悉,但他叛離千山,就是為了想去長安跟著搏一把,卻被北千秋狠心甩下,身無分文,只有一張薄紙,一身道服……
曲若師父原來就說,千秋是個不大在乎旁人的性格,論是誰,死去活來,天天變著法的換身份,也不會在乎那些跟過客一樣的人了。可曲若卻更憋了一口氣,他自己一人,也能走到長安去!
惠安沒看信的內容也猜到了大半,看這少年要去追,就也讓人給他備馬,可曲若不會騎馬,一言不發麵色鐵青,頂著深夜的雨絲,只要了一盞手提的油燈,一些乾糧蓑衣,拎著劍徒步按照北千秋走的方向走去了。
這一走,大概五六天,惠安快要動身的時候,竟又在這城中,見到了曲若。
只是這時候他頭髮被雨水打濕,一身白衣早變成了平民百姓的麻衣,和一些流民擠在一處,滿面疲憊。惠安連忙叫著付嬤嬤主動上去問他,他轉過臉來,眼裡才真是徹底的茫然。
「你那師父呢?就是當日給我們仙丹的女冠。」她撐著傘過去問。「你追上她沒有?」
他面若冰霜:「追上了,一同行了一段路,塌了山石壓死了不少人,她也在其中。」曲若並沒有說,當時冒險走山路的人中,他是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若不是北千秋最後推了他一把……
「她——怎麼會!」惠安一驚,曲若卻不想多說,他皺眉斂袍起身,低聲道:「我才是……真不知道該去何處找她……」
惠安沒聽清,卻看著這少年說罷,揮了揮手,手裡油燈明滅搖擺,就起身拍了拍衣服,與流民過境的方向逆行而去,一身麻衣,很快的消失在了人群裡。
曲若心裡五味陳雜,也比不過當年塌了山石慘死後,再度醒過來的北千秋。
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連周圍也不想看,就是不想起來。從山上掠下來玉葫蘆沒了,惠安給的金子沒了,忽悠半天騙來的獨山玉佩沒了,之前的玩意兒啥都沒了。她就應該找個地方挖坑埋好再走,等回頭換了身子還能去把那些值錢玩意兒挖出來。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入耳的卻是跟老風箱一樣嘶啞的呼吸聲。
裝逼的身份沒了,容貌沒了,連青春都沒了。她都不想抬手看自己跟乾枯老樹皮一樣的胳膊。本來還想著再入長安,憑著司命身份,混口好飯吃,結果全都成了泡影。她躺的腰都疼了,才慢吞吞的爬起身來,總要找口飯吃啊。
屋裡一片昏暗,窗戶紙透過一點月光的顏色,北千秋真是感覺到這身子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她摸索了半天找到了門,緩緩推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