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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照著相擁的兩個人,在地上映出模糊的剪影,一直延伸到棗樹的樹蔭下,像是從冬雪中開始的跋涉,終於在秋風裡落定了腳步。
往昔種種,皆得圓滿。
第99章 白首
世人常說「溫柔多情」,通常一個人要是性情溫柔的話,往往會顯得平易可親,體貼周全,且頗富人情味,很容易令人產生動心的錯覺。薛青瀾從第一次見到聞衡時就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此後多年縱然世事變化、聚散無常,這底色也從未改易。
然而聞衡的溫柔,似乎與「多情」這個字眼一點邊都沾不上。他平日裡待人溫和疏離,與範揚廖長星等人相處,是親近有餘,談不上什麼柔情;對薛青瀾則是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更像是把他當弟弟疼,哪怕後來兩人說開了心意,他也始終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給足了溫柔,卻從不起心,亦不動念。
當然,對著病成那樣的薛青瀾,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也很難起什麼旁的心思。
薛青瀾一直以為他就是如此深沉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直到猝不及防地被親懵了,才恍然明白聞衡動情到底是什麼模樣。他果然哭不出來了,聞衡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撬開了他的唇齒,親暱過了頭,變成另外一種滾燙熾熱的挑逗。薛青瀾開始還想和他一爭高下,可很快就迷失在密不透風的親吻裡,他試著往後退一步,腰卻被一隻手臂牢牢扣住,唯有上半身不斷向後彎,彷彿被遮天的羽翼籠罩著,往哪個方向都無路可逃。
「唔……」
薛青瀾是大病初癒之身,本來就氣短,縱然意亂情迷也支撐不了多久,到最後連手臂也掛不住,整個人軟得直往下掉,只能靠聞衡扶著,半伏在他懷裡喘氣。好在聞衡還知道分寸,並沒逼迫得太過,抬手擦了擦他臉上未乾的淚痕,修長手指從紅透的耳根一直捋到下顎,輕輕的道:「勞你久等,那就把我這一生都賠給你,好不好?」
懷中凌亂的呼吸一停,緊接著滾燙的眼淚打透衣衫,烙在他肩上。
「好。」
七年來壓在彼此心頭的擦肩而過和對面不識,就在這一句話中散入氤氳霧氣,化作了滿室軟糯的栗子甜香。
入夜後周遭十分安靜,房間內一燈如豆,薛青瀾坐在桌前慢慢喝粥,聞衡在一旁陪著,思忖良久,還是問道:「既然在越影山見面時就認出了我,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薛青瀾吹開粥面上的熱氣,唇上難得有點血色,被燙得含含糊糊的:「是我小心眼,在同你賭氣。」
聞衡:「嗯?」
薛青瀾:「我那時不知道你是臉盲,還以為你將我忘了,所以就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認出我來。後來才發現你還記得阿雀,只是不認人而已。」他說著笑了一下,「不過那時你在純鈞派已經很辛苦了,就算告訴了你,也只是會給你平添麻煩而已,反正以後總有機會坦白,所以就沒說——誰知道後來一別四年,再見面時,又不敢說了。」
聞衡輕輕問:「為什麼?」
「這可是你自己問的,我說了你別不愛聽。」薛青瀾自嘲道,「雖然薛慈是個狗東西,但外人不知道,弒師這個名聲,說出去要被人踩上一萬隻腳,更何況我還是魔宗護法,跟你記憶裡的阿雀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萬一你失望了怎麼辦?」
「傻話。」聞衡真恨不得晃一晃他的腦殼,看看裡頭到底裝了多少漿糊,「你覺得我今晚像是失望的樣子麼?」
薛青瀾從耳根到脖頸迅速紅成一片,不小心嗆了一下。
「慢點,」聞衡將茶杯推過去,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追究,「這麼說來,當年追殺你的那個人,就是薛慈了?」
薛青瀾糾正道:「他不是追殺我,而是死纏爛打、非要收我當徒弟。我家本來住在京郊的衛營村,薛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