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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起越影山舊事,聲音不自覺帶上兩分笑意,很懷念似地道:「那時我正憎恨薛慈,又反抗不了他,每日裡渾渾噩噩,看誰都不順眼,沒想到竟然會遇見你。」
「遇到我又如何?」聞衡壓著眉頭,「我沒聽你說過一個字,更沒能將你從薛慈手中救出來,甚至不知道你那時——」
「噓。」薛青瀾直起身,冰涼的指尖抵住聞衡微啟的唇,止住了他的未竟之言,認真地說,「衡哥,你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他低低笑了一聲,突然使壞,伸手摸到聞衡後腦,拆掉了他束髮的銀環,鴉黑長髮頃刻四散如流水,從兩鬢垂落下來,輕而易舉地柔化了他略顯冷峻的輪廓。薛青瀾含笑仔細端詳他,只覺得聞衡此刻的面容俊美又認真,風華更勝往昔,那令人心折的溫柔卻一如初見。
無論是弒師叛逃、跋涉千里,還是忍受常人難以承受的蝕骨之痛,只要讓這雙眼眸中能一直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所經歷的一切,便都不以為苦——
「我小時候就被薛慈帶離了父母身邊,恨他殺他是因為這個,與他和秦陵的勾當沒有多少幹係。
聞衡忽然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四年前,是我沒有遵守約定去接你,所以你逼不得已只能自己動手,才逃離了宜蘇山那片苦海。」
薛青瀾一怔,旋即道:「衡哥,這不是你的錯,我真的沒事,你也不要太緊張了。」
「青瀾,你跟我說實話,」聞衡道,「你身上的寒邪是怎麼來的?這事究竟與薛慈有沒有關係?」
薛青瀾苦笑道:「天生的,遇見他之前就是如此,要不是這種體質,薛慈何以在千萬人之中單單選中我做徒弟?不過你放心,我知道厲害,一直在想法子尋醫求藥,說不定哪天就有轉機了。再說現在有你,已經比先前好了很多了。」
聞衡似乎還是半信半疑,但沒有追問不休,換了個話頭:「顧太師叔臨終前交代我,說可以帶你去曠雪湖求醫……」
「顧垂芳?」薛青瀾奇道,「他怎麼還惦記著我?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聞衡猜想或許是當年他們以師兄弟相稱,令顧垂芳想起了他和鄭廉的情誼,所以才好心提點了一句。但方才剛說完顧垂芳是斷袖,此時提起這個似乎不大合適,於是一筆帶過,只問道:「你這些年有沒有去過曠雪湖?」
薛青瀾平靜地凝視著他,似乎是想強作笑顏,但末了還是沒能繃住,輕聲一嘆,道:「衡哥,你大概不知道,薛慈正是曠雪湖無色穀神針薛家的唯一傳人。早在三十年前,薛家就已經滿門覆滅了。」
第83章 同醉
聞衡驚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薛青瀾思索片刻,道:「我也是僅從薛慈那裡聽過隻言片語,不曾詳細瞭解內情,但要說曠雪湖的名醫,只有無色穀神針薛家,錯不了的。」
聞衡神色霎時凝重起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該如何說服薛青瀾,帶他去求醫治病,卻偏偏忘了顧垂芳是個在地底幽居三十年的老人,江湖多變,他記憶中的人物事,如今恐怕早都變了模樣,這條路根本是走不通的。
「好了。」薛青瀾見聞衡臉色不好,故意抬手在他緊蹙的眉心按了一按,道,「別皺眉了。原來你今日怪嚇人的,是因為心中惦記著這件事?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有數,這麼多年不都好好地過來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調養醫治,有的是時間。」
聞衡甚少見他如此篤定堅持,看薛青瀾確實不像是說瞎話糊弄他的樣子,他再不依不饒地尋根究底,只怕薛青瀾就要逆反了,因此臉色稍緩,鬆開眉頭,道:「罷了,我就當你知道輕重,不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薛青瀾一口答應道:「自然。再說除了睡不好覺,這病平時也礙不著什麼,如今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