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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哥!”田鳳兒不忍,又撲過來抱住他。
女兒跟人私定終身,清白都賠給了對方,如今再有慕娉婷出面遊說,田大娘哪裡還能多說什麼?也沒力氣再鬧騰下去了。
“罷了、罷了!嗚嗚嗚……總之是咱命苦!鳳兒,你下嫁他,還能嫁誰?”
“娘……”
“田大娘,謝謝您!謝謝您!謝謝您——”李貴歡天喜地,也是滿臉淚,樂得忘記額上的腫痛,又對著未來的岳母大人連磕五、六個響頭。
“場風波終於有好結果,慕娉婷要繡娘們扶著田大娘進裡屋歇息,田鳳兒和李貴自然也跟了進去,三人弄得灰頭上臉的不說,李貴還渾身傷,所聿都是些皮外傷,不如何嚴重,但仍得清洗過再好好上藥。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慕娉婷頓覺有些疲累,她苦笑,抬眸欲喚錦繡,卻見自個兒的貼身丫鬟動也不動地傻愣著,頰邊兩串淚兀自垂掛。
“錦繡?”
“嗚哇哇哇哇哇哇……”宛如被瞬問解開穴道,錦繡放聲大哭。“小姐!您跌倒啦!您跌倒啦!咱好怕!您跌倒啦!嗚哇哇哇,姑爺要知道,會掐死咱的!嗚,不是,咱會先掐死自個兒!您怎麼可以跌倒?”
慕娉婷瞠眸,張唇欲語,突地,一抹巨大、滿是壓迫感的陰影由身後籠罩住她們主僕倆。
“你跌倒?!”那沉沉嗄語猶如晴日響雷,“轟”地猛下。
“哇啊啊!”主僕二人同時回首,一瞧,臉都擰了。
就說“壞事”不能常做,夜路走多了要遇鬼的。
此時,立在她們身後的刀義天,那張方顎緊繃、太陽穴突跳、風塵僕僕的鐵青俊臉,與傳說中的惡鬼真有幾分相像啊!
第八章 深心原已輕分付
刀義天五日前南下衡陽拜會“南嶽天龍堂”的杜老堂主夫婦,刀、杜兩傢俬下有姻親關係,在江湖上又頗有往來,以往登堂拜望,刀義天總要停留過十日以上,但知妻子目前的身體狀態不容輕忽,將正事處理過後,沒敢再多盤桓,便一路策馬回湘陰。
誰知返抵家門,牽掛的人兒沒乖乖待在兩人的院落,找遍府內亦無蹤影,而她的貼身丫鬟跟著失蹤,府裡的馬車和馬車伕也連帶消失。
他臭黑著臉,再次翻身上馬,先往城南刀家鐵鋪和打鐵場子奔去,沒找著人,隨即又掉頭往東門道的繡坊而來。
他策馬進巷道,見繡坊門前似出了什麼事,人群剛散的景狀,跟著瞥見妻子立在那兒,心一凜,連忙下馬定近,緊接而來的便是錦繡響亮亮的哭嚷,全傳進他耳見自家姑爺如托塔天王般矗立在身後,還鐵著一張臉,錦繡忽地不哭不號了,淚珠凝在眼眶裡不敢掉,她今兒個被連著好幾嚇,看來是有些過頭了。
慕娉婷先是咬咬唇,多少顯露出心虛,可依她沉靜的性子,最後仍眉睫略揚,對上丈夫異輝亂竄的黝目,硬著頭皮道:“我沒有跌……思,沒有全部跌倒。”她算是“跌一半”而已。正張唇要說,忽見丈夫跨步過來,她一怔,雙肘便被他有力的大手穩穩託握住。
以為要先討來一頓責難,她已想好要如何應對,卻見他眉字染開憂色,眼尾與嘴角的細紋似乎莫可奈何地又深濃了些,害她欲辯已忘言,內疚感在瞬間翻漲好幾倍,爬滿她的心。
“義天,我沒事,真的。”她用力點頭加強保證,菱唇溫柔勾勒,頰邊淡暈。
不想多提方才的騷動和意外,只輕描淡寫道:“我沒留神底下腳步,但一位好姑娘及時托住我,我沒摔著。噢,對了,那位姑娘她——”
心想自己該再一次鄭重地謝謝人家,她抬起柳眉往前張望,沒瞧見那位勁裝姑娘,略感懊惱地蹙眉,螓首忽地往後一側,那抹裹著月牙披風的苗條身影便靜佇在繡坊的外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