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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吉將書包倒空,裝上手電筒和爺爺的三菱錐,又把晏燈送的皮卡丘塞進口袋,抓起雨衣奔出門。
她趕到舊巷時,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那光離得太遠,嚴吉四周仍然青灰色的暗,陰森森的寒氣,巷子兩邊的牆隨時要倒下,壓在她身上。
嚴吉硬著頭皮衝過去,停在晏燈家牆邊,輕車熟路翻牆入戶。
「晏燈?」
「燈燈?」
嚴吉站在牆邊喚了兩聲,野貓竄過,踩響了屋頂的瓦片。
嚴吉嚥了口唾沫,盯著客廳裡面一張矮桌,一張凳子,一張椅子,總覺得不對勁,不應該這樣。走到晏燈房間門口,她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晏燈趴在縫紉機上寫試卷,坐在哪裡呢?
搬到客廳了。
家裡來了客人。
嚴吉突然又喜又怕,慌忙摸出手電筒開啟,蹲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研究,屋裡有沾泥的腳印,在椅子周圍最明顯,很大很長,是大人,男的。
回想昨夜的暴雨,嚴吉心裡有了模糊的念頭:「難道是爺爺把燈燈帶走了?」
嚴吉晃晃腦袋想不明白:「不可能啊,沒道理的。」
站在縫紉機前,看著晏燈即將寫完的試卷,嚴吉越想越難過,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你們在哪啊?怎麼,怎麼就突然都不見了,都不告訴我一聲……」
嚴吉一邊哭一邊四處打量,晏燈家裡東西少到用不著翻,樟木箱裡是母女倆的舊衣服,四季加起來也沒幾件,五斗櫃裡是晏燈媽媽的藥和日用雜物,好幾樣嚴吉看著眼熟,是她從家裡的。
「有東西?」
嚴吉摸了摸牆上的報紙,心臟「撲騰騰」跳快。她小心揭開白紙一角,燙金花紋反射手電筒的燈光映亮了嚴吉的眼。
嘶——嘶——嘶——
隨著舊報紙撕落,露出滿牆的獎狀。
嚴吉仰頭端詳,一時痴了。
嚴吉走了過去,慢慢取下獎狀上的一幅鉛筆畫。晏燈太過愛惜這幅畫,甚至沒捨得用膠水,而是將它卡在兩張獎狀之間。
嚴吉盯著畫中人,不由露出笑容:「好傻呀。」
畫中少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髮,額頭上貼著紗布,笑得張牙舞爪。她袖子擼起,手裡舉著半截碎碎冰,身上套著寬大校服,胸前校牌上寫著:嚴吉。
嚴吉記得,那次打架出院之後,自己在家待不住溜去學校,站在操場邊上看人踢球。晏燈給老師跑腿,抱著一摞作業本路過。
嚴吉記得,一絲一縷都記得。
那天盛夏烈陽柔軟成絲綢,勾勒晏燈五官輪廓泛著微光,她望過來的目光,像蝸牛從殼裡伸出的柔軟觸角,小心翼翼的、欣喜雀躍的想去觸碰你。
至今想起,嚴吉的心都會砰砰亂蹦。
從那天開始,她們真正熟絡起來,像兩塊小吸鐵石,不由自主的就會湊到一起。
打架的事情不了了之,嚴吉在晏燈的輔導之下,很快追上課程。晏燈在新班級極受歡迎,等到期中考試年級排名出來,更是全校皆知。
晏燈並不在意,反而嚴吉得意了好久,陸言一靠近,她開口第一句必然是:「幹嘛,班長要找晏燈補課啊?」
晏燈什麼都順著她,唯一學業管她管得嚴。在嚴吉哀聲怨道中,她的排名一路上升,從爺爺手裡要了不少零花錢。
「晏燈……爺爺……」
嚴吉用力揉揉眼睛,吸吸鼻子不讓自己哭。她將鉛筆畫小心翼翼塞進書包,翻牆出去直奔昨天態度最好的區公安局。
路過電話亭,嚴吉突然停下。凝視著電話亭片刻,她擰著眉頭翻身下車。
這是個大街上再普通不過的電話亭,一臺橙色ic卡電話機,外面圍著三塊透明玻璃半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