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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啊?中氣十足不就是大聲嗎?老師你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吧?”

鄧廷歌:“……”

他倒是理解這些“學生”的顧慮。原本都是看上去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前輩,突然換成自己這個二十來歲的人,對於迷信年紀越大越有資格教人的大多數來說,鄧廷歌確實挺值得懷疑。

鄧廷歌想了想,招了招手,讓向銳把劇本遞給他。

他們正在上的是臺詞課,也是學生時代的鄧廷歌最重視的一門課。鄧廷歌心想不亮出點真本事,你們還真以為我是弱雞?

平時大家都隔著螢幕看他,有音樂,有場景,有化妝,在這種情況下演員本身的臺詞功底就顯得不太明顯,尤其是對那些對臺詞本身不太重視的人來說。

他抬頭看看向銳。向銳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鄧廷歌發現他顯然也練習過發聲。本想請向銳和他對戲的,但鄧廷歌轉念一想,決定還是在年輕人面前炫個技吧。

老子才不是花瓶吶。他想。

“我們今天討論的劇本叫《三十封家信》,主角是一位在戰場上失蹤的普通士兵,曹軒,劇本里他的戰友都喊他軒子。三十封家信裡真正是軒子寫的只有六封,其餘二十四封都是他倖存的戰友在戰後寫成寄回他家的。”鄧廷歌說,“現在,全體向後轉。你們都熟悉這些信的內容,但我們還沒開始作角色分析,那先來玩個遊戲吧。我念信,你們來說一說寫信人在寫信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眾人面面相覷,但都乖乖轉身,齊刷刷用屁股對著鄧廷歌。

鄧廷歌隨手翻開了一頁。

“媽媽,我們又打了一場勝戰。我頭一回打死了敵人,有些害怕。但連長說我不用怕,那都是法西斯,是侵略者,應該是他們怕我。我不會寫這幾個字,是幹事教我寫的。我後來就高興了,勝利之後還能喝到湯,大家都高興。”鄧廷歌慢吞吞地念著,“但班長受傷了,他不告訴我們,是我發現的……”

背對著他的眾人越聽越詫異,紛紛左右對望,滿臉驚詫。

這是一封快樂的家信,曹軒在信裡跟自己的母親講述一場令他愉快的勝利。這些無法投寄的信件會被保留下來,送到後方,在合適的時候再送回戰士的親人手中。所謂的“合適的時候”是什麼時候,誰都說不準,但曹軒仍舊在信箋上寫滿了自己的歡喜:班長的傷勢很輕,他還用陝西話給他們唱了歌。

但鄧廷歌念得太沉鬱了。

他壓低了自己的聲線,聲音從震動的胸膛中傳出來,帶著一絲沙啞和頹喪。那絕不是愉快的聲音,相反,裡面盡是痛苦、哀傷和無法明訴的悲慟。在唸到“大家都高興”的時候,鄧廷歌發出了帶著輕微鼻音的哭腔,彷彿是寫信者正在壓抑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他念完那封信之後用正常的聲音問:“什麼心情?”

眾人都沉默著,沒人敢回答。

若是看信件內容,那是很愉快的;但鄧廷歌念得和信中傳達的情緒完全不一樣。有人很周全地回答道:“如果寫信人是曹軒,他是很興奮的,如果是你,那是很悲傷的。”

“如果這封信不是曹軒寫的呢?”鄧廷歌平靜地說,“你們先暫時不要管劇本的內容。劇本上它是曹軒寫的,但如果不是呢?如果那個時候曹軒已經犧牲了,是他的班長用他的語氣來寫這一封信的呢?”

那一切都能解釋了:信中透出來的愉快,和寫信人的悲傷都順理成章。

眾人彷彿有些明白,紛紛皺起眉頭思考著。

“這是情緒的力量,是表演者本身的能力。”鄧廷歌的輪椅在舞臺上發出輕輕的傾軋聲,“這也是我之所以強調臺詞的原因。這些信件在唸出來的時候,觀眾並不知道它們都出自誰的手,但我們是清楚的。所以我們要用聲音的表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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