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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報紙雜誌上看到了一些你的事情。”紀英抬頭說,“我希望你自己跟我解釋,而不是我質問你。”
羅恆秋默默地聽著。他的母親說話從來都有很多的“我”,我這樣,我那樣,我希望你這樣,我希望你那樣。他不能說紀英自私,但紀英確實是一個十分自我的人。這種自我曾在他的童年裡給過他許多的壓力,也讓他有樣學樣地,成了一個話語中總是充斥著大量“我”的人。
羅恆秋於是跟紀英說起了鄧廷歌的事情。八卦報紙雜誌上說的事情並不詳盡。那段時間只要翻開娛樂版,就肯定能看到由這件事情發散開去的許多邊角訊息,但即便是這樣,鄧廷歌和羅恆秋的交往細節也沒有誰能搞清楚。他告訴紀英兩人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他第一天見到鄧廷歌的時候,他是個緊張得鞋帶鬆了都沒發現的學生代表。他又跟紀英說自己悄悄跟著鄧廷歌去醫院,去和他攀談,去認識他,去熟悉他,去和他約定放學一起回家。
在這樣的講述之中羅恆秋慢慢平靜了下來。紀英是個非常好的聽眾,她不打斷,不打擾,而且會對羅恆秋所說的內容表現出恰如其分的反應:羅恆秋說到鄧廷歌上臺演出化妝的事情,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羅恆秋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看過大笑的母親。兩人也很久沒有像一對母子那樣面對面聊起心裡話。
“他這個人有點理想主義,鍾幸說他是空想家,太過不現實。”羅恆秋慢慢道,“我以前也覺得他不夠踏實,但是和他交往之後我發現是我錯了。他心裡什麼都很清楚,因為很清楚,所以還能保持著自己的理想才更加不容易。我想為他這樣的理想做一些事情,幫助他,或者是支援他。媽,我跟他之間……我們之間不是外面說的什麼包養不包養,不是這樣膚淺的關係。”
他停頓下來,皺著眉頭思考。
紀英開口接話:“當然不是包養。你已經喜歡他很多年了,不是麼?”
“是的。那個時候,你應該還記得。我不喜歡回家,也不喜歡……見到你們吵架。我天天都在學校裡消磨到很晚,沒事可做就只能看書做題。身邊的朋友都和我差不多,但只有他是不一樣的。我的路早就決定好,我身邊那些人的路也一樣。我們會考試,繼續上學,拿一個漂亮的學位,然後做生意,接家裡的公司。鄧廷歌是,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很喜歡演戲,我也很喜歡看他演戲。”
“他對你來說那麼特別。”紀英輕聲說。
羅恆秋像是受到了鼓勵。“他非常特別。我希望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的好,知道他很特別。我不懂演戲,但我喜歡聽他跟我說演戲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知道他可能不會走那條路,但我還是覺得,他有這樣的理想真的特別棒。因為我沒有,我……媽媽,我,我想看他完成,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瞭解他,喜歡他,聽到他的名字就會立刻想起他。”
紀英慢慢點頭,沒有出聲。
“我沒有想過自己和他還能重新碰上。我們的生活方式和階層都是不一樣的,你和我都很清楚。所以我也沒有想過能和他發展到現在。”羅恆秋笑了笑,“鍾幸說他是空想家,我覺得也和他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空想家,畢竟我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女人的……所以我現在覺得特別開心,哪怕曾經是空想,但我們至少現在在一起。”
紀英嗯了幾聲,問:“那以後呢?”
“以後是從現在開始的。”羅恆秋說,“媽媽,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紀英長長嘆了一口氣,把手肘撐在桌上,歪著腦袋注視自己兒子。
她仍是個相當美麗的女人,歲月添了風塵之色,也添了難言的韻味。羅恆秋不知她心裡想的什麼,但一番長談沒有被打斷,他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阻礙。
在小小的興奮中,